路明非现在无比感谢那段记忆,来得也不算太迟,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今天这一道曲折肯定就过不了。
“那好吧!回去好好读,我很期待你的感想,如果能让我满意,以后你就来当我们文学社的理事吧!”陈雯雯点点头,又道,“对了路明非,还有一件事,马上要运动会了,咱们社团要两个人报名5000米男女混合长跑比赛,女生我报名了,男生你来吧!赵孟华报了其它的项目,剩下的除了你好像就没更合适的了。”
“5000米?”路明非心里叫苦,不管是现实还是那个记忆,他一直都自诩智力型英雄,虽然即使是主点的智力属性也称不上惊人,至于力量、敏捷属性,那更是难尽人意了。他小学时还自负有些长力,报过一次市级的长跑比赛,在妈妈的鼓励下累死累活跑了第二名,可在那之后他就对这个项目PTSD了,可现在陈雯雯竟又邀请他参加,还是5000米!
陈雯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笑道:“是啊,就5000米嘛,你一定能行的!是吧?”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路明非想象着和她在比赛中都筋疲力尽了便互相鼓励搀扶着坚持跑到终点的情景,便连忙点头答应道:“行啊!怎么不行?这5000米我跑定了,耶稣都拦不住,我说的!”还模仿了他最近最喜欢的电影里的台词。
陈雯雯被他这样子逗乐了,笑道:“那期待你成为我们学校的‘奥运小偶像’咯!”
今年是2008年,中国第一次奥运会将要举办,全国各地都在宣传奥运、体育。“奥运小偶像”是他们学校确定的这次运动会各个项目的冠军称号。
“那必须的!”路明非又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心想这几天得要开始好好锻炼锻炼了。
陈雯雯也点点头,突然她余光看到一辆车,连忙朝那边招手,然后对路明非道:“我爸来接我了,我先走啦,再见咯!”
说罢,她就飞快跑到路边,钻进了一辆黑色帕萨特。
路明非看见她坐在后座向他挥手。他高兴极了,兴奋地踮起脚,也挥起手来,非常用力。
“再见!”他大声喊道。
“那傻小子谁呀?”车上,陈雯雯的爸爸目光一扫,略有警惕。
陈雯雯以路明非从未听过的嗲嗲的撒娇声音说道:“爸~你想啥呢?一个同社团的普通同学而已。”
车窗簌地关闭,帕萨特绝尘而去,路明非却还保持挥手的姿势立在原地。
“别看啦!人早走啦!再晚我们又要错过公交啦!你真以为我们能天天打车回去呀?”身后来了个家伙重重地拍了他屁股一下,然后快速跑到前面,是路鸣泽。矮矮胖胖的身体竟然也能这么灵活、跑这么快。
晚上,兄弟俩又躺在床上闲话。
“哥哥,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呀!怎么勾搭上文学女神陈雯雯的?她在我们初中部可也是赫赫有名的大美女呀!”路鸣泽似乎满脸崇拜。
路明非嘴巴一瘪,咧嘴叫道:“啥叫勾搭呀?庸俗!你可别用你那肮脏的思想来揣测我们纯洁的友谊。友谊地久天长!”
“切!那你是想要友谊呢,还是地久天长呢?人总会长大,会分开,会认识好多好多新的事物和朋友,单单是友谊可不能地久天长哦,你还记得你幼儿园一起比赛尿尿的好朋友吗?你好记得你小学时互相课上偷偷传纸条被一起罚站的好伙伴吗?记不清楚了吧!再说,你扪心自问,自己对她真的就有那么纯洁、不想勾搭吗?”路鸣泽坐起身,直勾勾地盯着路明非的眼睛,问道。
路明非听了一愣,手足无措,沉默了一会儿斥道:“一边儿去,一边儿去!干你何事?你才上初中,小小年纪不想着拯救世界、守护和平却来谈这些?哪里学得些乱七八糟的,半壶水响叮当,还在我面前当小小哲学家?”
路鸣泽果真滚到了床的另一边,他躺着一动不动,却感慨道:“哥哥,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我年纪虽小,见识的可多了,同学们都叫我‘网恋教父’!”
“网恋教父?不会吧?就你?”因为心底的某个小秘密,路明非是一万个不相信。
路鸣泽得意洋洋:“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才是真人不露相,QQ聊天室知道伐?里面有好多女孩子找我寻温暖。最近我就又交到了个新女朋友,ID叫夕阳的刻痕,跟我同岁,老可爱了!”
“噗呲!”路明非有些想搬家到AH——蚌埠住了。
路鸣泽疑惑道:“怎么了?”
“没啥没啥!你说的对!网恋教父,腻嗨!腻嗨!”路明非强忍笑意,板着脸回道。
“哎呦,你干嘛?”路鸣泽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基于信息差没反应过来,他幽幽道,“我说这些其实都是为了你好!不管什么事情,你要是不想清楚、不下定决心,最后一定会受伤的!我是你弟弟,你要是受伤,我可也会伤心的。”
“别别别,啊对对对,你说得对!这次算我输了,行吧?能不能好好说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恶心。”路明非侧到一边,夸张地说道,“睡觉吧!自从那次社死,我的心早就金刚不坏、刀枪不入了,能受什么伤?”
但路明非没想到,金刚不坏的孙悟空或许不怕什么刀枪剑戟、风雨雷火,但一个金箍就能疼得要了他的命,一条幌金绳也能困住他的身,更别提永远逃不出的五行山了。在命运面前,没有人能永远当着齐天大圣,也不能直接成为斗战胜佛,都要经历一段傻猴子式的成长,行者在取经路上。
不知是本身记忆的深刻,还是持续关注的渲染,路明非在陈雯雯身上没找到任何《龙族》的线索,却在爱情的泥潭陷得更深了。青春期的男孩总是无比幻想能和喜欢的少女永远在一起,却大都没有勇气表白。路明非尤是如此。
他只是等待,如果说路明非中二左右的三年学会了幻想,那他花季雨季的两年多便学会了等待。也许别人看来真是颓废。
但直到许多年以后,他都无比怀恋这段时光,短短的风轻云淡的高中在他风起云涌的人生中看似不值一提,实际却是难得的避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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