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赵府。

许知义今儿个没出工,许是因为前日脱个精光杀猪宰羊时受了些风寒,他这两天一直都是头昏脑涨淌着清鼻涕,赵启一见便放了他几天假让其在家养病。

这会,他正盖着一条小毯子,靠在天井当院的躺椅上享受着秋日的阳光,时不时一阵微风吹过,又不至令人太过燥热,如此惬意的感觉让他不自觉便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耳边传来了丫环夏荷的低声呼唤,“二爷,二爷。”

“嗯,说。”

许知义眼皮都没抬地拉着长音道,“不过要是没个正经事,你今天晚上可就惨咯,打扰老子睡觉,我非把你办了不可。”

夏荷莞尔一笑,解释道,“非是奴婢想要打扰二爷休息,而是前院来了一位客人,咱们府上这几位爷又都不在,这才...”

“客人?”许知义睁开眼睛纳闷道。

他们哥几个搬进兴平日久,别人家里倒是常跑,但来他们府上拜访的这倒是头一位。

“是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夏荷点头回道。

“啊!”许知义抻了个懒腰嘟囔道,“玛德,想偷一会懒都不行,让他等会吧,我这就来。”

片刻后,许知义在前厅见到了这位客人,确实挺年轻也挺精神,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长得嘛,凭心而论比他要帅气得多,皮肤也挺白皙,身高个头倒是跟自己差不多,瞧着穿着打扮,应该也是位家里不差钱的主儿。

尤其是腰间挂的那块玉佩,以他丰富的摸尸经验估计,少说也得值个百八十两银子。

与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相比,许知义这会的形象就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躺在家里养病也没怎么注意打理,头发乱糟糟的,眼角挂着眼屎,时不时抽上两下鼻涕,身上还紧紧裹着他那张小毯子不撒手,活脱一副邋里邋遢的病秧子模样。

“这位公子,来府上有事?”

“有点。”

对面的公子哥一见他如此打扮,皱了皱眉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你就是赵启?”

“昂,咋了?”许知义大言不惭地答应道。

“哦,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周名庭辉,家父恒丰厚周保清。”

哟!周家大公子来了?

许知义一愣,昨儿个赵启回来,已经跟他们几个讲过了去周家大宅的谈话经过,他们也从其口中听到了周庭辉这个名字,因此对这位周公子并不陌生。

“哦,周公子!”许知义很随意的抱了抱拳问道,“怎么,找我有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家父昨日刚刚告知我,此番下江南将由赵兄领队,故此我才提前过来认识认识,另外,听闻赵兄身手甚是了得,本人不才还想领教一二,但,”

说到这,周庭辉瞧了瞧许知义这番模样,顿了顿才道,“现在看来,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别啊。”许知义急忙摆了摆手,“周公子,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哪能让你空跑,你不是想切磋吗?可以,不过我也有点事想问个清楚。”

“赵兄请说。”

“第一,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万一我把你磕了碰了,你这么金贵的大公子我包赔不起咋办?”

“呵,看来赵兄还颇为自信。”

周庭辉冷笑一声盯着许知义道,“本少爷自幼便随名师习武,不敢说长拳短打马上步下样样精通,但想来应也不差,你想伤我没那么容易,赵兄还是多顾忌点自己才是。”

“呵呵,行,那第二,我在家里待得好好的,你突然就找上门来要找我打架,是不有点说不过去了?你再是大少爷,也得讲点道理对不?”

“那你想怎么着?”

“定个彩儿呗!打架那指定不能白打啊!”许知义理直气壮道,“我把你赢了,你得答应我件事,咋样?”

“好!我若输了,你随意提要求,我若赢了,也不需要你干别的,你只要做一件事就好,主动去同我爹和三叔讲,这趟下江南,我说了算!”

“艹!”

许知义闻言暗骂道,“小屁孩就是小屁孩,还真踏马够年轻气盛的,就这点屁事也值当找上别人家门打一架解决问题,无知!”

……

此时,周保生府上。

上午,赵启又被周三爷给召唤了过来,俩人在书房里聊了许久。

周三爷今天除了给他此番任务的具体细节,以及安抚他的抵触情绪以外,还要给他引荐一下那位福合洋行的总经理,阿尔比昂商人徳里安。

“三爷,差不多得了,现在不是当初咱们还没认识那会儿了,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您对我如何,我赵启心里有数,所以那些思想工作就不用做了,我指定全力以赴用心做事也就是了。”

“另外还有一点我要说清楚,我干这趟活儿,冲的是您!可不是您家大爷,而且不怕您生气,说句心里话,我挺烦他的。”

听到他表的这番忠心,周保生点了点头,心中多了几分欣慰。

但当听到最后一句之时,周三爷洒然一笑,玛德,要不是我了解内情,老子还真怀疑我大哥才是你的私生爹!

“那你这几天就抓紧时间多准备一下,有什么要紧事也赶快处理掉,徳里安先生订的是二十八日的船票,算算到熊岳港的路程,五天之后未必来得及,他也很可能会提前出发。”

“啊?”赵启一听,惊讶道,“合着我们要坐的船不是他的啊?”

“废话,一艘泰西蒸汽巨轮少说也得百八十万两银子,一般人谁买得起?”

“对了三爷,咱们为啥非得从熊岳港走,往南边去,搁滨州出发不是更方便一下?”

周保生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辽东人。”

“滨州府是辽东水师衙门所在地,狮子口那是军港,商船不许停靠,再说了,你骑马到广宁府近些,还是到滨州府近些,这个账也不会算吗?”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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