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七八日,朝堂上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外面护国公与几家宗亲倒是活跃的很。顾明渊见此已然是坐不住了,想着法不责众,皇上就算有心惩罚,他不做最开始出头之人就是了,心思便开始活络起来。又左思右想了一夜,打算明日就送拜帖,约护国公世子吃茶,早就将老侯爷的话忘到了脑后。
第二日一早,顾明渊吃了早饭便没有出门,而是去了书房,刚打算让小厮去送拜帖。外面就报,老侯爷传了大房与二房去见。
安阳侯府一共有三房,老侯爷和老夫人嫡出大房顾明渊,二房顾明河与大姑奶奶顾楚楚。老侯爷后院还有一位苏侧夫人,所出三房顾明海与二姑奶奶顾悠悠。三房顾明海擅长经商,常年在外,并未成婚。只每年寄银两回来供侯府吃用,侯府众人都不怎么把顾明海当回事,但又缺不得他给的银子。
顾明渊去德寿院的半路正巧遇到了李氏,李氏以为他已经出府去了,见到他在,想了想便问道:“爷可知侯爷与老太太何事?”
老侯爷与老夫人只让人初一十五去请安,其他时候若有事都是让身边信得过的下人直接禀明,如此让人都去的时候委实是少,不由得李氏多想。
顾明渊本来想着约见护国公世子的事,让李氏这么一问,愣了一下,然后想到什么,脸色一下子不好起来:“我也不知,父亲母亲并未事先与我说。”
李氏见他脸色突然就变了,想来并不是什么好事,见他又不说,心中就有些不快。这几月来,她没少看顾明渊脸色,心里没少腹诽他没出息,想着当年觉得安阳侯府有权势,这世子官职也还尚可,以后自己也能有个诰命才选了顾明渊来嫁,谁知如今大不如前,她在娘家说话都没了底气。李氏又撇了一眼顾明渊,真的是懒得追问他。
二人走进德寿院的堂厅时,顾明河和云氏已经坐在里面了,顾明河性格温和,喜好文雅只喜读书,一直以文人墨客为名自居。现只任了正六品的国子监司业,娶老师女儿云氏为妻。俩人夫妻感情极好,房中也无任何妾室。云氏出身清流文人之家,与大房因利益结亲不同,她与顾明河乃是俩情相悦,所以云氏极是看不上李氏急功近利的样子,但二房自诩清高,包括云氏在内都不通俗务,侯府又未曾分家,二房全部开销都走公账,因着是李氏管家,她自然清楚二房从无进账,花销倒是挺大,心里更是恶心二房假清高,妯娌之间很是有些龃龉。
俩房互相见过礼之后,只听顾明渊与顾明河偶尔交谈俩句,李氏和云氏谁也不会率先开口。
林嬷嬷通传了人都到齐了,老侯爷与老夫人便来了堂厅,俩房请过安后,老侯爷的眼神逡巡了一圈,最后看了一眼顾明渊,道:“外边传了消息,今早皇上下旨了新的袭爵政令,朝堂上几乎无人反对,只有护国公几人上请了联合奏折反对降爵袭爵,话都还没说完,就有御史参护国公贩卖公田,其名下药铺以次充好贩卖假药,更有旁支借其势强抢民女,草菅人命。还在朝上时候皇上就把护国公直接下狱了。”
此话一落下,堂厅一时之间落针可闻,顾明河只是略显诧异,云氏甚至表情都未曾变一下。二人自觉无论袭爵和降爵都与二房没甚关系。侯府也好,伯爵府也罢,一时半会又不可能分家,二房又不缺银子花,心里自然高高挂起。
而顾明渊听完此话,背后就冒了一层冷汗,脸色也白了白,一股后怕涌上心头,还未等他说话。反倒是旁边李氏已经叫了起来:“那岂不是爷以后只能承袭伯爵了。”她声音带着一点尖厉,很是刺耳。
老侯爷蹙了下眉,一旁的老夫人脸色也一下子沉了下来,冷声道:“李氏,你的规矩呢?”
李氏这才回过神来,这消息太过震惊,一下震的她乱了分寸,刚刚还想着诰命夫人做不成了,好歹也能做个侯爵夫人,这下侯爵夫人也做不成。何况她还有儿子呢,到了她儿子只有个子爵位,她怎能不急。但当李氏对上对上老夫人那双略微混浊却透着精光的眼睛,心里就突突的跳,起身慌忙福礼:“儿媳没见过什么世面,听到此事委实吓到了,还请父亲母亲原谅。”
老侯爷实在不喜李氏这副利欲熏心的样子,便冷哼一声,就觉得当时给大儿子挑选儿媳挑错了,孰不知,顾明渊与李氏是同样的人,再是相配不过。
老夫人又冷冷的看了李氏片刻,看的李氏如芒在背,冷汗之下,才道:“起吧,李氏,希望你谨记你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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