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岚山脉位于大汉国北部边境,连绵数千里,山峰险峻,林密涧深。也只有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才真正适宜修炼,成为归元宗的门派所在。

刚走进山门,杨天鸿立刻感受到卢伟业与众不同的显赫身份。

一个身穿黑衣,大约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快步迎上来,对着卢伟业等人毕恭毕敬的弯腰、顺序行礼。

“卢师叔、孔师兄、苏师姐,一路远来辛苦了,我这就去禀报宗主。”他的表情无比谦恭,弯腰的幅度非常大,额头几乎碰到了鞋尖。

按照门规,外出游历回来的修士,只要级别在金丹以上,都必须面见宗主。

卢伟业点头微笑,侧过身子,指了指跟在身后,在路上已经包扎过,浑身血污的杨天鸿,对黑衣青年说:“暂时不忙禀报。贺州,你先带他下去,洗个澡,换一套干净的衣服。”

黑衣青年贺州用热切的目光看着杨天鸿,不无羡慕地问:“这是卢师叔新收的弟子吗?贺州先在这里恭喜了。”

卢伟业摇摇头,淡淡地说:“不,他不是徒弟,只是我的仆人。”

……

跟在贺州身后,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杨天鸿却可以清楚感觉到,贺州的态度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热情,变得冰冷无比,仿佛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

弟子与奴仆,两者身份有着天壤之别。

厚重的青石板在山间铺成道路。尽头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庄园,门廊处的梁柱极其粗大,至少两个人才能合抱过来。正上方是一块横匾,三个隶书大字笔锋苍劲:“问心堂”。

贺州的身份在这里应该很不一般。刚走进门牌,立刻有两个身穿青色短衣的仆役上前问候。通传之后,堂内快走出了一个腰身肥圆,穿着绸缎宫装的中年妇人。

她真的很胖,虽然没有张花花那么夸张,然而肥大的胸脯和屁股却是事实。发髻梳得很是细致,头上插满了珠翠玉簪,却丝毫不能让人感觉到美丽,只有一种仿佛生吞猪油,被黏糊糊卡在喉咙中间的难受。

看见贺州,中年肥婆显得很是惊喜:“贺师兄,好久不见。哈哈哈哈,是哪阵风把你吹过来的?”

她嘴巴张得很大,笑声极其张扬,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杨天鸿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无论穿着还是模样,肥婆的年纪看上去都要远远超过贺州太多。

前者至少年过四十,后者顶多不超过二十五。

然而事情就是如此古怪,她偏偏管贺州叫做“师兄”?

贺州脸上仍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指了指旁边的杨天鸿:“这是卢师叔新收的仆人。给他清理一下,再换套衣服。”

“哎呀!多英俊的小后生啊!”

肥婆快步上前,亲昵地搂住杨天鸿的肩膀,虽是在打招呼,视线却一直停留在贺州身上,目光无比恳切、火热:“贺师兄,我这里刚好做了山鸡炖黑蘑,非常鲜美。难得你有空过来,一定要好好尝尝。”

贺州根本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肥婆,轻“哼”了一声,不无讥讽地说:“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

……

贺州连一秒钟也没有多呆。

跟着两名青衣仆役和肥婆,杨天鸿拖着伤腿,蹒跚走进了问心堂。

肥婆在厅堂正中一张宽大的椅子上坐下,尽管脸上写满了失望,却也很快恢复过来。落到杨天鸿身上的目光,也从最初的和善,变得冷漠而锐利,更有一丝隐隐的狠辣。

“你是卢师叔的仆人,不是弟子?”

这女人显然是想要再次确认这一点。杨天鸿只能老老实实点着头:“是的。”

问题继续:“你家在哪儿?”

“成阳郡,连州,张家村。”

肥婆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嘲笑:“原来是个农人。”

杨天鸿也不作答,低着头,默默注视着自己的脚尖。

“问心堂的人很多,事情也很杂。我叫宋芝艳,是这里的堂主。”

忽然,杨天鸿从肥婆宋芝艳嘴里听到一句看似普通的话。

“宗门内外所有打杂的事情,都由问心堂负责。告诉我,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杨天鸿本想张口说出“我是卢师的仆人”这几个字。可是话到嘴边,他猛然想到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

贺州已经表明过自己的身份。

从宋芝艳之前的态度来看,显然是对贺州有着特殊感情。无论于公于私,宋芝艳都不应该说出这种问话。

带着本能的警惕,杨天鸿低下头,非常诚恳地回答:“在下惶恐,任凭宋堂主安排。”

……

与所有修士门派一样,归元宗也分为内门和外门。

只有筑基期以上的弟子,才有资格进入内门。

炼气弟子,一至十阶,则是外门。

每年,都有很多具有潜质的少年聚集到归元宗山门外面,逐一接受测试。

被判定有灵根的人,也就有了成为外门弟子的资格。

然而并不是所有入选者都能成为修士。这些少年必须在为期三年的时间里,进入炼气一层的境界。否则将被自动剔除外门弟子的身份,发落到问心堂,成为一名归元宗下属的仆役。

杨天鸿也是到了后来才知道,宋芝艳的那句问话,其实大有深意。

从仙家弟子变成杂役,无论任何人都不会心甘情愿,都觉得愤懑无比,期盼着能够再回到外门进行修炼的机会。

问心堂需要老实干活的杂役,而不是傲慢无比的大爷。

在杨天鸿之后,又有两名无法炼气的外门弟子被发配过来。面对宋芝艳提出的相同问题,他们做出了正常的回答。

“我不做仆役!”

“老子要回去继续修炼!”

那一刻,杨天鸿看到宋芝艳那张油光肥厚的脸上,露出极其残忍,幸灾乐祸的笑。

十几个在后堂待命的黑衣奴仆,手持棍棒,一拥而上,把这两个自视甚高的家伙乱棍打翻。下手又狠又重,丝毫没有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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