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日,双方开始铺开斥候、游骑,争夺战场的视野,可以说是心照不宣,也可以说是不约而同。

这时候,前军陆陆续续传来情报,李晟会同坐镇中军的郭映几个对比、分析起了几路斥候传回来的情报。

因为斥候的消息来源都是在远处目测或者是从敌军嘴里拷问出来的,肯定是有夸大敌情或者其他不实的成分,而中军将帅就是要将情报中所呈现的东西综合在一起,仔细分析,再刨除一些明显不实的消息,从而推算出敌军的虚实。

当然,情报有时候也会骗人,比如孙膑一手减灶计,虞诩一手增灶计,就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就很考验中军将帅的判断力了。

但还不是最让人头疼的,最让人头疼的是,战场形势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瞬息万变,主将必须根据战场的变化做出相应的调整和部署。

李晟还好,打了二十多年仗什么场面没见过,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风采,但其他人就没他那么淡定了。

“吐蕃人势头很凶嘛!光是一路就布了四万兵马,还是老将论泣藏出马,这是真要和咱们大刀阔斧的干一场啊……此战,颇凶啊!”

还未接战,山南东道节度使梁崇义麾下大将杜少诚就先嚷嚷开了,襄汉兵、将跟随梁崇义割据襄汉十几年,久未经战阵,畏敌怯战的情绪很严重。

杜少诚这么一嚷嚷,众将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太好看了,特别是邠宁的步军先锋将杨朝晟,更是冷笑一声,当众讥讽道:“杜将军若是怕了,大可以打道回府,等我们打完这仗,就去讨你们襄汉。

我倒要看看你们七州之地,两万兵马能撑几天。”

韩旻手底下的斥候、游骑损失不小,心里也憋着一股子火,闻言立刻附和着骂道:“梁崇义老儿真是有眼无珠,养了你们这么些个不中用的废物,就这还敢做裂土封王的美梦,真真可笑至极。

我看不用朝廷动兵讨伐,就淮宁李希烈一个,就能把你们这帮废物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放肆!”

只是随口一语,便被人连番奚落,杜少诚哪忍得住?

当即起身怒吼道:“你不过一小小兵马使,焉敢如此狂悖,还是说你们边地都是野人,不知礼仪尊卑。”

“那也比你们这些无胆鼠类强!”

韩旻毫不示弱,针尖对麦芒地顶了回去。

“还未接敌,便说什么凶危,吐蕃兵马不过四万之数,河曲党项、汉儿过半,真吐蕃不过万余,与我大军人数相仿,有什么凶,什么危?”

“你……”

“够了,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关键时候,李晟终于出声制止了。

众人见他面色铁青,怒气冲冲,都不敢再言语。

郭映估计也就是李晟出京的时候天子没给他授节钺,不然他当场斩了二人的心思都有。

沉吟片刻,李晟缓缓扫视了众人一圈儿,正色道:“如韩兵马使所说,吐蕃北路兵马明面上就这四万人,本将判断,他这一路兵马在三路兵马中属于佯攻的一路,目的就是为了拖住我们南下驰援西川。

所以,此战咱们必须要速战速决,绝不能再拖下去了。”

“都将英明!”

郭映深以为然。

河曲党项以及吐蕃麾下的汉军虽然说不上是乌合之众,但甲兵军械远不及吐蕃本部兵马,用这样一支军队主攻,是没一点道理的。

只是先前因为大军没有侦查清楚,才忽视这一环。

现在既然已经确认了吐蕃人的意图,那么这一战,就必须得速战速决了,否则就中了吐蕃人的奸计。

但是,如果对方有意避战,不跟唐军做正面交锋呢?

郭映觉得不大可能。

驱使这么多的党项、汉儿,不就是存了用他们消耗唐军兵力的打算么,怎么可能不打。

好,那就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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