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中米贵如油的消息,早已被李唐义军的探马传回了武功城。数日来,义军将领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等着军帅李三娘一声令下,出击陏军了。这日巳时,视察完义军晨操的李三娘回到武功府衙,刚盥洗完毕,准备展开关中地图再琢磨琢磨时,婢女凤鸢来报,说萧之藏将军求见,李三娘会心地一笑,说请客人大堂相见。
宾主叙礼入座,萧之藏向李三娘一揖,说道:“恭喜柴夫人成功截断阴世师的粮道,看来那只‘狡狐’要出洞觅食了。”
李三娘点点头,笑道:“全凭萧将军谋划有方,众将合力作战,方能让这盘棋开局甚好,”李三娘扯了扯绛色夹袄的前襟,话锋一转,皱着眉头说道,“渭河大捷,枭首敌将,全军士气高涨,众将求战心切,都等着陏军出城调粮,再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但是,我隐约感到了军中的骄兵之气啊,这可是兵家大忌,前番郝齐平和两千弟兄的伤亡,时刻提醒我不可急功近利,不可轻敌冒进。”
“正是,”萧之藏在座中扬起两道淡眉,摸了摸下颌,说道:“阴世师在渭河中痛失水军,若派兵前往盩厔调运粮草,必然高度戒备,精锐押运,若我军对此没有充分的准备,重蹈覆辙极有可能啊!”
李三娘说道:“的确如此,依将军之见,这个‘请君入瓮’的棋局,下一步该如何来走呢?”
萧之藏看着李三娘,缓缓说道:“夫人,依照之前的谋划,始平的五千敌军已被何潘仁将军围得水泄不通了,阴世师只能从长安城里分兵盩厔调运粮草。但是,众将主张在陏军出城途中予以伏击的意见,萧某却不敢苟同!”
“哦,是吗?”李三娘诧异地问道,“莫非将军先前勘验地形,觉得那临川岗不便用兵?”
“非也,”萧之藏双手按膝,回答道:“伏击陏军,非临川岗不能设伏,只是伏击的时间不应是敌人出城之时,而应当是敌人回城之际。”
“萧将军,愿闻其详。”李三娘在座中挺直身体,往前挪了挪。
萧之藏端起凤鸢送上来的茶,轻啜了一口,然后放下茶碗,对李三娘缓缓说道:“陏军出城即予伏击,其不利者有三:一则陏军没有辎重负累,可轻装上阵,放手作战,增加了我军进攻的难度;二则出城之始,道路不熟,陏军戒备起见,纵队长排迤逦缓行,我军想一口吃掉对方,实属不易,很难达到全歼敌人的目的; 三则伏击之后尚需攻城,不若放其进城,使两敌合兵一处,倾巢而出时再一举全歼,可谓一箭双雕,顺手牵羊。”
“妙啊,”李三娘听罢,不经抚掌称赞道:“萧将军饱读兵书,这欲擒故纵之策实在精妙,我义军中的‘张子房’非您莫属!”
“夫人过奖了,”萧之藏在座中躬身揖手道,“萧某不才,愿殚精竭虑助我义军一臂之力。夫人,这‘擒’与‘纵’之间,我们还得做点文章,使这盘棋活起来,才能‘请君入瓮’啊!”
“好!”李三娘笑靥绽放,爽朗而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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