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身侧站着一名年轻男子,面色黝黑,模样憨厚,他便是魏忠贤的侄子,名叫魏良卿,魏良卿早年一直在老家务农,相比魏忠贤的狠辣,他老实多了。

此刻,魏良卿憨憨一笑道:“侄儿愚钝,不敢妄猜圣心,想必,……呃,想必是看叔叔劳苦功高呗!”

魏忠贤苦笑,刚准备开口,却忽的顿住了,他瞧见客氏袖口处,露出一截信封,信封上书五个大字。

“吾夫忠贤亲启。”

魏忠贤呆住了,此刻,客氏早死了,这封信一看便是提前放置在袖口里的,她,她在我没有来之前,写好了信?

魏忠贤轻轻走过去,弯下腰,一只手抚上客氏尚有余温的手,另一只手拉出信封,慢慢展开。

“忠贤,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妾身已经死了,……”

魏忠贤一个字一个字看着,他看的很慢,他和客氏没有读过书,还是进宫后,在内书堂慢慢认识了一些字。

“忠贤不必惊讶,先帝大行之时,曾经交代当今皇帝陛下,要重用你,不仅仅因为你可堪大用,更是先帝知道你慕生。”

“先帝没有为妾身交代任何后路,是先帝知道妾身早存了死志。”

“忠贤,看在往日情分上,妾身有两件事相求,其一,妾身出身寒微,早年在河北定兴县,嫁过人,夫家姓侯,养育有一女,名叫侯玉环。”

“妾身当年抛家弃女,进入宫廷,熬啊熬,苦熬了多年,终于得势,便想着寻回女儿,可是,当年的侯家村早不复存在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妾身一直在寻找我的玉环儿。”

“玉环儿长相七分似妾身,她右足踝处,有一道烙铁疤痕,是小时候被恶犬咬伤后化脓,妾身无钱医治,只能以烧红的烙铁烙。”

“忠贤,你可一定要寻回妾身的女儿,不要让她一个人无依无靠,你告诉她,她娘对不起她,她娘的死不怨皇帝,不怨你,皆是天命。”

“其二,妾身侍奉先帝多年,深知先帝身子骨虽然弱,却断然不会年纪轻轻横死,早在先帝未大行前,妾身隐隐约约觉察到了,在大明的暗处,似有一股可怕的势力,先帝之死,必然与此有关。”

“倘若你有朝一日,再得皇帝陛下的信任,妾身乞求忠贤你,上禀皇帝陛下天听,重启先帝疑案。”

“奉圣夫人绝笔。”

此刻,魏忠贤再也止不住眼泪流下来,他终于长叹一口气:“放心,咱家一定找回你的女儿,不,我们的女儿。”

说完后,他将信纸折好,放入怀中,转身离开,身后的魏良卿追上去,缺心眼的问道:“叔叔,您还没有告诉我,皇帝陛下为何不杀您呢?”

“你不用知道了,你只需要记住,以后皇帝陛下指东,你不要往西,皇帝陛下让你活,你不能死;让你死,你不能活,就可以了。”

客氏的死,如同一粒石子,投入了历史的涟漪里,掀起一层层的波纹。

这位纵横天启朝,尽揽后宫大权的女人,终于死了。

首先接到消息的并不是东林党,而是阉党,也可以说是曾经的阉党。

首辅黄立极先是呆愣当场,接着在府中走来走去,干脆乘坐轿子,赶到了兵部尚书崔呈秀府上。

一同来的,还有施凤来,张瑞图,这帮人全是曾经的阉党,也是后来撕咬魏忠贤最厉害的叛徒。

黄立极不安道:“今天宫里传来消息,客氏自尽了。”

“这不是大快人心,客氏祸乱宫廷,迷惑圣听,残害妃嫔,死的真好,当今的天子圣明,引正人,抑邪党,今天死的是客氏,明日便该轮到魏忠贤了,哈哈哈,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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