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党便一定十恶不赦?”

崇祯冷笑道:“我本以为柳兄乃高士,与这般书生不一样,不想也是俗人。”

柳海正准备离开,忽的听崇祯出言讽刺,他转过身冷冷道:“纵然楼外楼的那帮生员不辨是非,然阉党残酷却也是事实。”

崇祯明白了,柳海虽然怜悯农人之苦,却看不透国家的本质。

“柳兄,你且先坐下,我给你讲个道理,你听完后再离开。”

柳海想了想,若是姓朱的讲的道理狗屁不通,他再离开也不迟不,遂点点头,再次返回坐到了椅子上,脸色平静的望着崇祯。

“税收是什么?”

崇祯冷不丁问道。

柳海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崇祯忽的问出这种问题,他想了想道:“税收是,农人种地有了收成,官府强行征调大部分粮食走,商人贩卖货物赚了钱,官府强行收取一部分利润。”

“百姓苦赋税久矣,官府不顾百姓死活,横征暴敛,税收乃是逆天之行,孟子云,苛政猛于虎也。”

柳海显然心里憋了满肚子怨气,或许源于他幼年之时,见惯了小民凄苦,官府的横征暴敛,东家的贪婪残忍。

“哦?”

崇祯轻轻哦了一声,并不急着反驳,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张蒸饼,递给了柳海道,“看到这张蒸饼没有?”

柳海接过崇祯递过来的蒸饼,莫名其妙的看着。

崇祯道:“我大明北地食面为主南方食米为主,老百姓一日不食饿肚子,七日不食便气绝身亡,民以食为天,国家亦然,国以税为本。”

“民以食为天,国以税为本。”柳海反复咀嚼这句话。

崇祯继续道:“税收,本质上,是国家以强制手段,依法获得百姓收入的一部分。”

“百姓只看到自己的收入,让国家白白拿走了,不甘心,却看不到,一个国家倘若没了税收,拿什么养兵,拿什么发官员工资,拿什么赈济接踵而至的天灾人祸,又拿什么来治理黄河?”

崇祯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柳海无言以对。

“每年,国家为了防止建奴入侵,仅仅辽饷便需要五百万两白银,去岁陕西大饥荒,人相食,国家没有钱赈灾,八大蝗商带着大量的粮食通敌,柳兄,你说老百姓该不该交税?”

柳海陷入沉思,良久,长长叹了一口气:“理是这个理儿,可某自幼所见,却是民生凋敝,小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官吏犹自逼税,富者粮食满仓,良田千倾,却一粒粮食不交,这又是为何?”

崇祯亦叹息道:“并不是税错了,是世道错了。”

崇祯说完后,端起一杯清茶悠闲的喝着,等柳海消化这些知识。

柳海思虑良久,才叹曰:“朱公子实乃高人,某心服口服,朱公子这般大才,为何要投身阉党?”

“大明没有阉党,与其说是阉党,不如说是皇党。”

见柳海不明白,崇祯解释道。

“我大明自土木堡之变后,勋贵集团陨落,文官把持了国家,这些个文官皆出自地方士绅,占据大量土地不纳税,商人有钱,钱和权勾结到了一起,可不苦了老百姓?……呵呵,皇权不下乡,皇帝想掌控地方,可不只能依靠阉党?”

崇祯自嘲一笑。

这话他说的云淡风轻,旁边的王承恩,魏忠贤,田尔耕却听的胆战心惊,有些话皇帝能说,百姓不能说,虽然大家都知道皇权不下乡,可这种话儿哪能随便说出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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