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余家燃起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大家发现的时候都没人敢接近。这场大火烧的实在是太邪门了,谁都不敢保证这和传说中的仙人有没有关系,没看见那么大一个余府,烧到最后都没一个活着的跑出来的人吗?

太邪门了。

就算有亲人在余家做工的都不敢多置一词。连有个宝贝儿子去做仙人的余家四口都死了个干净,谁敢在这件事上多说一个字呢?

这样一场漫天大火,直接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干净。至于那死在里面的一家四口,除了上寰宗的那位幼子,余方两家再无亲人,又怎会有人为他们张目呢?

不过是落花流水飘零远,一场空罢了。

***

说起来这天下水源,七零八落,明明相隔千里,竟都是相通的,当真有趣。

遥远的,千里之外的偏僻村落顾家村里,此时正值清晨,时间还早得很,村里人大多数都沉在黑甜的梦境里不曾醒来,村子末尾,远离建筑群的一间简陋院子里,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不再年轻却依旧努力挺直脊背的身影一瘸一拐的提着水桶从院子里走出来。

寂静无人的村落里,好像连咳嗽一声都是震耳的。老顾头轻轻锤了锤自己的腰,提着那个简陋的木桶往溪边走去。

顾家村并不富裕,但村子里还是有两口甜井的,只是那距离自己的院子太远了,老顾头不想跑那几步路,更不想让那些懵懂孩童们盯着自己的残腿看来看去,所以一向吃的都是这条从山里流下的水量不小的溪里的水。

“咚!咕嘟嘟嘟——”

正在老顾头盯着那不断饮水的木桶发呆的时候,一只兔子敏捷的身影从自己面前掠过。老顾头猛然回神,饱经风霜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厉芒,整个人的气势瞬间不同,他仿佛再次回到那个危机四伏的战场,成为了那个历经危险活下来的老兵。

他蹑手蹑脚的追着兔子的踪迹沿着小溪往上走,那兔子太快了,老顾头又残了一条腿,追的时候难免吃力,但当他远远的看见视线尽头小溪里泡着的东西时,整个人瞬间停住,动作格外敏捷,豁然转身就走。

他可不想惹上麻烦。

沿着小溪迅速走了几步,下山的路明明比上山容易,但老顾头却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然后缓缓定住了。好半晌,一声长叹响彻清晨的雾气里,他还是转身走了上去。

走近了一看,果然是个人。只是这个人影有些过分小了,老顾头皱着眉头看这个小小人影身上的痕迹。半晌过后,得出了个不太好的结论。

这是个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小姑娘,长得丑了点儿,干巴了点儿,还瘦了点儿。脸上甚至还有三道长长的覆盖住左上半张脸的疤痕,虽然已经收了口,但还是缓缓往外面沁血。

破相了。

此外,这孩子胸口还有一处慢慢浸血的伤口,老顾头拨开手法稚嫩的包扎,赫然看见一道狰狞的剑伤。看样子,这剑伤当初是直接贯穿这孩子的身体,捅了个窟窿啊!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哪里人,身上其他零零碎碎的伤疤几乎数不胜数,还有明显被水泡的肿胀发白的皮肤……

老顾头断定这小丫头必然是被人灭口不成侥幸逃得一命的小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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