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正是梅雨来临的时候。

接连几日的烟雨笼罩云梦县全境,沉闷的空气中凝聚着一丝诡异。

县衙的庭院内,坑洼的石板上汇聚着从屋檐上滴落下来的雨水。

陈正知蹲在台阶上,嘴里叼着不知从哪处顺来的草茎,望着水滴激起的波纹,渐渐出神。

这是他这几日以来难得的悠哉时光。

南山观查封后,他便马不停蹄地投入到凶杀案的破获工作中。

百姓现在对他的期待,无形之中成了一个巨大的压力。

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那两起凶杀案尚未有些眉目,前天夜里贼人又再次作案。

这一次遗留在现场的不是舌头。

而是,

人的耳朵。

该死的雨水天气使得现场没有留下贼人的任何痕迹,让侦查工作进一步陷入僵局。

“到底是何人?”

如此残忍且变态的手法,让从业十几年的陈正知也闻所未见。

他眉头紧锁,烦躁的心绪全然写在脸上。

在这连绵不绝的阴雨天,更显得躁动。

手里的草茎不见了大半,嘴里却在一口一口地蠕动着。

正当愁绪万千时,县衙外有一捕快慌乱跑来。

不等平稳了气息,抱拳就道:

“头儿!贼人再次犯案!”

陈正知瞳孔一缩,猛然站起,“何处?”

“南边坊市!”

那捕快顿了一下,稍有犹豫又说道:

“南坊的贾府。”

“贾府?”

“贾府何人?”

“贾咏郎。”

“可是贾磊焘之子?”

捕快没有说话,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陈正知的心一下子陷入了低谷,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贾府,云梦县资历最老的三大家族,有名的乡绅。

贾府在云梦县的能量非常大,现在的贾府当家人贾磊焘更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

有贾府卷入其中,恐怕会给破案带来更多舆论上的压力。

“贾磊焘正从石县赶来,一两日便到。”

捕快踌躇不定,等待陈正知给拿个主意。

这案子一点眉目都没有,想要快速告破谈何容易。

揉了揉眉间,陈正知轻叹口气,又落座于台阶上。

“来就来吧,天塌下来也还有知县顶着。”

事已至此,再多的怨天尤人也无济于事了,只得是听捕快把事情慢慢道来。

今日,贾府少奶奶省亲回来。

终日不见贾咏郎身影,一问府中上下,皆说自昨夜未归。

这贾咏郎也不是寻花探柳之辈,家风极严,怎会在外头过夜?

贾府少奶奶越想越不对劲,突然就是心口一悸,慌忙跑到卧房查探。

左右一看,见那帐幔抓手似有不同。

走近一看,正是那贾咏郎的耳朵被贼人当了抓手。

娇生惯养的少奶奶哪见过这般血腥场面,当场就昏厥过去。

“头儿,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如此说来,这贼人在外将贾咏郎杀害,又潜回家中放置耳朵?”

捕快点头:

“现今看来,只有这种情况。”

陈正知脑浆如同乱麻,都搅在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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