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微亮时,陈平安已经起来了,看了眼睡得正香的念娣,轻轻推门来到院子。

从柴堆角落里抓了一把雪,使劲在脸上揉搓,直到发红发热才罢手,嘴里含一口雪,静静等着融化后,在嘴里呼噜一圈吐出,算是洗漱完了。

来到水缸边,揭开上面的薄石板,陈平安傻眼了,里面黑漆漆的啥也没有,昨晚二姐明明说放在这口缸里的啊。

这是口破缸,乡下人什么都金贵,缸破了也舍不得扔,就这么一直放在这个角落里,平常没人会看它一眼。

二姐肯定不会骗自己,她说放这肯定就放这了,那么,肉哪去了?

猫狗搬不了这块封缸石,只能是人,陈平安抬眼望向正屋,沉思了会,又摇摇头,应该不是,要是找到了,念娣也不会被撵到茶房里睡地下。

沿着破缸转了一圈,陈平安眼神一凝,蹲下瞅着地面上的一个印子不动。

过了一会,他动了,推开院门就往外跑。

知青点,陈平安一脚踢开木门,闯进去直扑靠墙的床上。

“张跃进,你给老子起来,呃,不好意思,搞错了。”

陈平安连忙从床上跳下来,这是他同伴,扭身往旁边的床上扑去。

“干嘛了,干嘛了。”

张卫东有些迷糊的大声喊道,他睡得正香,突然被拉起来强制开机,有些惊慌。

这么一耽误,张跃进已经醒了,正撑着头往这边瞅来。

陈平安毫不犹豫,一个泰山压顶压到他被子上,双手掐住他脖子,厉声问道:

“老子的肉呢?”

张跃进刚醒正迷糊着呢,脖子就被人给掐住了,反射性的伸手去扯,两人纠缠了一阵,陈平安到底是年幼,几下就被反制压住动不了。

“你小子不是挺猛的吗?这就不行了?”

“老子的肉呢,还我!”

“吃了,去茅房里找去。”

“……”

张跃进松开手,一把把他拽下床,拿过衣服套上,早上看来活动一番很有必要,这不精神多了。

不理地下呆着的傻小子,出门快走几步跑茅房里放水,正抖着欢乐,陈平安又跟了过来,堵在出口,瞅了眼工具,撇了撇嘴问道:

“都给吃了?”

“你啥意思?看不起老子的大炮?”张跃进瞪眼道,他的副业让他变得比平常人敏感多了,那个眼神他扑捉到了。

“嗯,确实是炮仗。”

“来掏出来比比,看谁的大。”

“我十三,你二十,你让我跟你比?”陈平安不耐和他扯这些,再次开口道:

“真都吃了?”

“可不,不吃留着给人惦记啊?你是不是傻?”

“那给钱,一块五。”陈平安伸手道。

“你狗日是不是失忆了?昨天我给你的不是钱?纸啊?”

张跃进有些麻,这狗日咋比自己还不要脸,以前不这样啊,多憨厚的一小子。

“是钱,但那是昨天半边的,你从我家偷走的半边还没给呢。”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什么时候偷过东西。”张跃进大怒,他最不喜欢听到偷这个字了。

陈平安没跟他计较,依然朝他伸着手,直勾勾盯着他。

“你家的老子没拿。”

“拿了。”

“你凭啥说我拿了?”

陈平安伸着的手往他脚上一指,自信的说道:

“只有你才会在鞋子上绑草绳,水缸哪里的脚印就是你留下的。”

张跃进低头看自己的“草鞋”,脸色一黑,他喵的,这是自己的习惯,怎么就被这小子给记住了,看来以后要离这个妖孽远一点。

再一抬头,脸上依然没有半点被揭穿的惭愧恼怒,反而笑嘻嘻道:

“算你小子半个聪明,这都被你发现了,走,出去下面说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

天大亮了,已经有人起来了,等会上茅房的人就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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