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神医的骄傲,长久以来是建立在他属于济世堂一员的身份上。

济世堂广纳天下杰出医者,按月供奉银钱,不时召开高端学术会议,即促进医者们的技艺,也保障了医者的名声。

长久以来,凡医家若是不能在济世堂留名,多少得被人质疑医术水平。

薛神医学了一辈子的医,终于在五年前成功挤进了济世堂,虽然评价只是甲乙丙丁四等之中的丁等,但那也足以让薛神医走起路来昂首挺胸,轻蔑鄙夷桐州的同行们了。

然而精擅太素九针的夏不良,完全有资格获得济世堂乙等医者的荣誉名号。

将他这个丁等医者踩得渣都不剩。

这还是他自诩只会五针的前提下,如果夏不良只是谦虚一下,那他与薛神医的差距就拉得更远了。

所以薛神医顿时脸色煞白,呆若木鸡,一身的骄傲破碎而后被风吹散而去。

太素九针作为整个医道公认的第一针法,除了失散不存的第九针外,内容完全公开,不少名家皆有批注,但要真正习得这种针法,需要极高的天赋和悟性,并且第三针后还得兼顾武功。

所以太素九针的研习程度,也可以作为衡量一个医者技艺水平的标准。

薛神医不擅长针灸,所以只会第一针,可哪怕他尽力苦修,两针也是极限了。

一刹那间,薛神医双腿一软,两眼发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就重重栽倒在地。

夏不良见状,立刻从指尖拿出一根银针,插在他的印堂处。

“他只是受刺激,脑子一时间气血上涌,导致晕厥罢了,没什么大碍,睡一觉就好了。”

李知县立刻喊来下人奴仆,让他们把薛神医抬到空房里休息。

由于薛神医不堪刺激直接晕倒,李知县也免去了犹豫抉择,他直接求助夏不良,承诺道:“若夏大夫治愈家母顽疾,本官必定感激不尽,财帛厚礼绝不吝啬。”

夏不良点点头,唤来高兴,拿出针袋再次走入了卧房里,开始施针医治。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首次施针就结束了。

“娘,可有感觉好些?”李知县弯下腰,轻声询问病榻上的白发老妪。

“胸口舒服多了,没那么疼了。”她气息平缓道。

“令慈的病急不来,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每天都会来给她施针,只需花上一小会儿的时间,几天后,她就可以重见光明。”夏不良将大小各异的金针收拾好,有规律的放回针袋里。

太素九针,即是一套完整针灸法门的名字,也代表着九种大小形状不同的针具。

要治病救人,夏不良必须得借助这些怪模怪样的金针才行。

此间事了,夏不良准备回去了,李知县亲自将他和高兴送出侧门的位置,毕竟正门口是县衙升堂的地方,一般私下来往都不会走那边。

恰好这个时候,晕厥倒地的薛神医也醒了过来。

他的脸上像是笼罩了一层阴霾,表情郁闷,看到门口的李知县和夏不良,徘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叹了一口气,上前告退,尽量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体面,“万万没想到,老夫才是那个跳梁小丑,夏大夫,是我狗眼看人低了。”

高兴眨着眼睛,潋滟如水的眸子里充满了意外。

这个不久前还傲慢神气的薛神医,怎么就学会说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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