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了。
秋雨濛濛,清夜沉沉。
灯火映照下的魏氏宗祠廊檐下细雨如花落,一滴滴打落在青石台矶上,溅起一层薄薄的白色水雾。
“哐当~”
魏子诚在祠堂门外的台矶摔了一跤,泥水脏了儒袍,他暗自摇头不该贪杯喝那么多酒,现在走路都不稳当了。
摇摇晃晃,他推门进了祠堂。
酒意朦胧的眼睛望着神龛位上陈列如林的祖先牌位,还有龛桌上供奉的三件陪葬品,魏子诚甩了甩脑袋,自语笑道:
“列祖列宗面前,如此醉酒之态,实属不敬啊!”
当即,便将沾了污泥的儒袍脱去放到了一边,又盥手干净,然后恭恭敬敬的上香,叩首。
此时,夜色暗沉,祠堂里静寂无声,只有他一人。
龛桌上的油灯苍白无力的跳动着,在地面上映出他孤零零的影子。
“魏家的列祖列宗啊,子孙魏子诚你们上香了,求你们保佑我魏氏宗族繁荣昌盛,保佑族长,子夫,子晏,都健康长寿!”
魏子诚低声祷告。
视线一转,又落到了龛桌上的三件古器上。
绿板指,半锈木钵,以及青铜古盒,上面犹有泥土污渍。
他起身打来一盆水,将三件器物都置于水中清洗。
魏玄被枯糙的老手摩挲着,清洗着,敏感体质的作用下,他浑身都不自在。
但当清洗干净,通体顿时一阵清爽,非常舒服。
“还不错,要是有个漂亮女族人来帮我清洗,那就更好了!”
魏玄心中叹息。
这时,魏子诚先将绿板指和半锈木钵两个小老弟放在了各自的位置上,然后稳稳地托起魏玄,轻轻地置于中间C位。
他伏身龛桌,老眼盯着魏玄左右上下打量,拉碴胡子都刺在了魏玄的身上,口中酒气汹涌的道:
“青铜古盒祖宗......嗝~”
他打了个酒嗝。
“您是从无名祖先坟墓里挖出来的,年岁古老,辈分极高,族长也经常告诫我们,见祖宗器物如见祖宗,所以,我叫您一声祖宗,理所应当吧?!”
魏玄心中咂摸,“他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这般算来,自己还真当得上一声‘祖宗’。”
魏子诚醉醺醺的伏着身子,一双老手上下抚摸着青铜古盒,动作轻柔又舒缓,兼各种技巧。
魏玄老大不自在,感觉他以前绝对是个风月老手。
但摸错了对象。
可忽然,
魏子诚“哇”的一声哭了:“青铜古盒祖宗,您真的好坚硬啊!”
“我摸着您,我就想起了三十年前的自己,那时候,我雄风七寸,哪个女人见了我不得称一声‘爷们’!”
“可替子晏挡刀受伤后,我雄风不在,至今软趴趴,如断了头的蚯蚓,再也起不来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魏玄哭的好不伤心,身子还时而抽搐一下。
“子夫笑话我残疾之体,对门儿的何寡妇也笑我不是男人,就连风月楼的小翠都蔑视我!”
“祖宗啊,我好苦啊!”
“我真的很想变成真男人,很想和你一样坚硬,做个硬汉硬老头!”
“族长他们都不信祖先显灵,可我魏子诚信啊!”
“求祖宗显灵,赐我神器,让我再做一回真爷们,哪怕只有一天,子孙魏子诚这辈子也值了!”
说着,手忙脚乱的把魏玄放好,上了三炷香,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向着魏玄磕头,非常猛烈。
脑袋撞击在地面青砖上,打得青砖都裂开了。
这样的磕头,已经不能用带响儿来形容了。
而是炸裂!
每一头,都是炸裂的一头!
龛桌上,魏玄激动至极,兴奋至极,因为这一刻,从魏子诚的脑门上,橘黄色的云雾“嗖嗖嗖”的往外冒。
就像是脑袋漏气了似的。
瞬间,不知有多少香火之力冒出,全部落到了魏玄的身上。
“嗯啊~”
魏玄舒服的发出了难为情的声音,所幸这声音只有自己听得见。
心头上,玄之又玄的波动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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