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进入汾阳城的时候,童孝风站在门口迎接三人。

童孝云气愤道:“他把我的案卷给撕了。”

童孝风将一个厚重的披风披在了哥哥身上,微笑着对白玉京客客气气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童孝云道:“也好。”

童孝云叉着腰歪头问道:“也好?”

童孝风长叹了口气,“因为那个案卷已经没用了,裴三爷已经回来了,没有抓到任何人。”

沉默。

童孝风看向白玉京,“他要见你。”

白玉京有些不解,“谁要见我?”

童孝风道:“裴三田,我们叫他裴三爷。”

白玉京是九华村的村民,当然知道裴三爷,心中不由得紧张了些,若是放到之前他绝不会有任何紧张,毕竟他知道裴三爷的口碑是非常好的,绝不会为难一个百姓,可现在他已不是百姓。

苏江淮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胳膊道:“不用担心。”

白玉京轻轻点头,“他在哪儿?”

童孝风指着一旁的茶楼,“他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这里等你。”

白玉京深吸了口气,走向茶楼去。

童孝云双手抱在胸前,喃喃道:“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头儿破格招录不说,裴三爷竟然也要见他?”

童孝风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不管他什么来头,有了惊鸿就已说明至少比咱俩来头要大得多。”

童孝云长出了口气,“裴三爷没抓到人,为什么要见他?”

苏江淮撇了他俩一眼,“有这个时间不如赶紧去练练功,想想今年能不能晋青衣罢!”

兄弟俩被这么训,立马低着头嘿嘿赔笑。

白玉京的脚步很慢,但思绪却飞得很快,茶摊上有客人,但他们似乎并非是简单的客人,左手边坐着的两个人,笑着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可手却从未从腰间离开。

右手边的三个妇人正在买包子,可无论是妇人还是卖包子的小贩,眼神总会有意无意地看向他。

这些人,或许都是裴三爷的手下。

自从见过薛灿之后,白玉京似乎对于人的观察又细致了几分。

他走上了二楼,二楼只有一张桌子,也只有一个人。

裴三爷正坐在那唯一的桌子旁边喝着茶,没有抬头去看他,也没有邀请他,只是在他走来时,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亲手抓起茶壶,在面前的空茶杯里倒了半杯茶。

这似乎已是最大的礼数。

白玉京并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于是坐在了裴三爷的面前,拿起那杯茶抿了一口。

裴三爷问道:“茶如何?”

白玉京道:“烫嘴。”

裴三爷先是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

方才那严肃的气氛似乎被这声笑冲淡了,白玉京也想跟着笑,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笑不出。

若是平日里在村中,街坊邻里在笑时,那笑是会传染的,即便不知道因何而笑,加入其中也可以笑得出来。

可面前知府大人的笑,却像是一种特权,仿佛此时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笑,也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如此放肆。

他的笑不会传染,而是彰显着一种权力。

白玉京没有笑,凝视着那双眼睛问道:“你想问我什么?”

裴三爷并没有发问,先是给自己倒茶,将说话的节奏完全抓在了手中。

白玉京发现他倒茶的姿势非常好看,隐隐之中吐露出了一股强大的威慑力,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被那茶杯吸引,似乎在等待着茶水倒满。

可偏偏裴三爷就在倒茶的过程之中说话了,“汾阳城的天,被斩了一剑。”

白玉京有些意外,立刻道:“我知道。”

裴三爷的话更快些,“你当然知道,因为整个汾阳城里只有你知道。”

白玉京道:“因为我手里的这把剑?”

裴三爷点了点头,目光突然射向白玉京,在这一刻,那双眼里似乎有一只大手,死死地扼住了白玉京的脑门,“他在哪儿?”

白玉京在这一场无声的交锋里,毫无意识的变成了劣势,无论是气势还是节奏,都已被对方牢牢掌控,这个问题出来的那一刻,他几乎感觉身上的所有防备都被那双眼睛洞穿了。

他呆住了,嘴中道:“我……不知道。”

裴三爷又笑了,仿佛在和自己说话,又仿佛在和‘那个人’说话,“你当然不知道。”

白玉京的心里已变成了一团乱麻,在这一刻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脑海之中只剩下了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他已经意识到了一点。

面前的这位知府大人,是一个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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