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浣溪收好了池老板退回来的三块咖啡钱和她的今日工钱,池老板还难得大方的把牛奶细糖钱补了回来。
宋浣溪心知,她这是狐假虎威,借了陆兴邦的势了。
辞别了池老板,天色已黑,宋浣溪脚步轻快的往家走去,刚走过一个路口,发现前方街面的路灯全暗了。
这种情况倒也常有,港城经济日渐繁华,经常有相邻的工厂为了争电大打出手。
又或者电路老化,也是常见。
宋浣溪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走过这段黑暗的街区。
刚走了两步,她便看到一个明灭不定的红色光点——
“是我,”陆兴邦站直了身体,狠狠抽了两下后,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皮鞋一踩,二人间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了。
宋浣溪停下脚步,看了一眼陆兴邦身后,如果她没记错,那应该是池记云吞店后巷的出口。
但凡饭馆扎堆的地方,总有一条后巷用来安置垃圾泔水,不然提着泔水从客人中走过,再倒到前街去,倒上几次,客人就要跑光了。
这也意味着,刚刚她和池老板在后厨的谈话,应该被陆兴邦听了个一清二楚。
宋浣溪沉默片刻,沙哑着嗓子开了口:“对不起。”
陆兴邦低笑出声:“对不起什么?不该在池老板面前拆穿我的身份?”
“他早晚会知道,早一点知道也好,我就不用喝那么贵的刷锅水了。”
陆兴邦双手插兜,慢慢往前走去,“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帮我加了奶和糖——”
他承认,听到池老板要从宋浣溪工钱里,扣掉牛奶和细糖的钱的时候,他心里是有点高兴的——
甚至他认真考虑了下,要不把池老板的月钱,再提高半成?
宋浣溪慢慢的跟随着他的脚步,双眼渐渐习惯了眼前的黑暗,借着朦朦胧胧的星光,依稀又能看到点东西了。
比如,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穿着半透的白衬衣,随着男人的每一次迈步,肩膀便有力的鼓起。
陆兴邦脚步停了下来,待宋浣溪和他并肩,侧头看向少女:“我听陈校说,你已经考上法学预科,如果你想读——”
“不,”宋浣溪打断了他,黑暗之中,少女的双眼如猫眼一样闪亮,“人生如山,做学问只是其中一条捷径。”
“走其他道路,一样可以登顶。”
哪怕路灯全灭,哪怕今夜无月,陆兴邦依然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眼前的少女实在耀眼,耀眼到令人无法直视!
陆兴邦眼神柔和下来,笑道:“好,那我就看着你登顶。”
他重新迈步,“对了,你和陈校关系很好吗?”
宋浣溪点了点头:“他是家父故交,素来多有照顾。”
陆兴邦突然问道:“他是不是香江浪子?那篇伦敦佳人,就是他所作?”
宋浣溪半张嘴巴,眼睛使劲眨了眨:又想辩解,又不想说谎。
陆兴邦顿时心中有了数,他哑然失笑:“刚才,他就站在后巷,全程听你讲完。”
“客人们骂,他就面生不悦,客人们笑,他又随之展颜,除了作者,还有谁会因旁人的评论如此癫狂?”
宋浣溪:“……”
“不过,”陆兴邦话锋一转:“他最后应是十分高兴,他嘱我托话给你,池老板退的三块钱,你留着自用吧,就当是你替他宣传的辛苦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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