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醒的民夫叫王阿陈,约莫四十岁,昆明本地人,算是本地的良家子。

本来打了半辈子光棍,蒙这几年收成好,前年取了一个媳妇,与宫中禁卫的一个什长成了连襟,这才能有幸与这些官老爷戴在一个屋檐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人情世故。

天子想与民同甘共苦,但是下面的人自然也不会让阿猫阿狗都与官老爷同住,这选中的人自然也是千挑万选。

“小的休息好了。给各位官爷帮把手。”

王阿陈叫醒了几名同伴,准备继续干活。

为首的太监看着王阿陈满身的血泡,瞥了瞥眼,不客气的说道:“你们这些贱呸!还没到你们劳作的时间,老老实实的休息吧,别打着死在这里的歪主意,好给儿子一个出身!”

说的几名民夫急忙下跪请罪。

张冠泽听见太监的训斥微微皱眉,对这些太监的做法显然是不满意的,天子如此做法,自然是想施恩于民,取其民力,这些太监不懂这些,只觉得自己受苦,便将气撒在了这些民夫身上。

天子虽然不是宠幸阉人的皇帝,但毕竟是在天子身边的奴仆,不好得罪,于是出来打着圆场提醒道:“公公的意思是让你们不要贪图眼前的利益,就忘了陛下抗击鞑子的心愿。你们安心休息,若是再死人,天子不知又会怎么伤心了。”

这些太监听到张冠泽话中的劝谏,稍稍摆出了好脸色,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着这些民夫,但是好话则没有。

心中纷纷想着娘的,再过一天,便会与那些巡视组换一换,让他们这些人去威风威风,也不用在这里给这些苦哈哈低三下气的烧开水,端尿盆了。

毕竟这张统领不是说了嘛,事关天子的大计,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可半点都不能马虎。

王阿陈一听这事居然要惊动皇上,连忙说自己罪过罪过,老老实实的躺下了。

正当他们打算闭上眼睛,门外却是人声大动。

王阿陈睁开眼睛,恍然间看着一声黄袍的男子进屋了,然后齐刷刷的半跪在地,口颂万岁。

吓得王阿陈一个激灵,然后翻身下床。

朱肆一看这里大动干戈,不禁微微皱眉。

“快快平身,尔等各安其职,勿生杂念!”

张冠泽抱拳行了一个军礼,便再他言,转身准备去睡了。他作为天子的亲卫,这些天早就摸清楚了天子的脾气,知道怎么最投他的胃口。

再加上他的职责其实也给这些百姓官员打个样,否则以他天子亲卫的身份,今天怎么可能突然住在这里。

果然,朱肆见张冠泽毫不拖泥带水十分满意,不住的点头,瞬间整个营地便安静下来。

身后的扶纲与雷跃龙此时勉强打起了精神,他们跟着朱肆跑了各个工坊营地,也实在累的够呛,天子这些天真的将他们这两个年过五十的老头当秘书使,也结结实实体验到了社畜的心酸。

早上晨时才出发,这都到了子时才有个落脚的地方。

就算是头驴也不过如此。

二人这时也恰如其分的劝谏道:“陛下心念百姓固然好,但是如此这般也兴师动众,破费人力,何不安坐宫内,运筹帷幄。”

朱肆瞥见这两个嘴唇发白的老头,知道他们是何想法。

“也就这开始阶段,等一切上了正规,朕也不必如此。朕到底比二位阁老年轻,你们先入睡,明天的路程怕也差不多。”

雷跃龙此时累的已经像是乖顺的老狗,不复昔日的神采,与天子较劲的力气都没有,领命便寻个地方睡去了。

到了此时,他才对这个天子真正佩服的五体投地,以九五之尊身体力行,对自己都这么狠,其志怕是这个天下也装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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