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被这一嗓子喊得回了魂儿,急得原地狂跳:“不能打了!这么打下去是头牛都捶死了!”

“别都光看着,赶紧去拉架啊!”

被叫醒了神的村民一拥而上,缺德李趁机从戴红柳的铁拳下爬出一条蜿蜒的生路。

戴红柳跑过去抱住晕死过去的时恬荔,急得掉泪。

“糯宝?”

“糯宝你别吓娘,糯宝你怎么了?”

大婶着急地抓住她:“别哭了,赶紧带着娃回家,我去帮你找大夫!”

时三哥看着跑开的大婶和娘亲,又是担心糯宝,又怕一撒手罪魁祸首跑了。

他咬牙一想,干脆扯下自己的外衣,裹粽子似的把时老太和在地上蠕动的缺德李裹在了一起,双手一举,不分你我的往肩上扛。

时老太王八翘壳似的在半空中翻了肚,控制不住地翻白眼。

村长着急地喊:“三娃啊,快把你奶放下来!”

再这么颠老婆子就要没气儿了!

时三哥硬邦邦地说:“不成!”

“这俩一个都不能放了!必须扛回去听我爹娘的!”

他力壮如虎,性子也虎得让人头皮发麻,仗着自己力气大步子远,扛着肩上的人就朝着家门的方向狂奔。

村长急得拍大腿:“坏了坏了!”

“快来几个人去找糯宝她爹回来!再不成找到他家大娃和二娃也行!”

横竖来个能拉架的,不然真要出大事儿!

看了半天武戏的村民们轰嚷着散去,时恬荔也在恍惚中落入了一个软乎乎的地方。

她意识昏昏,挣扎了几下确定睁不开眼皮,索性就放纵自己跌进了乱七八糟的梦乡。

戴红柳半跪在床边看着小脸惨白的糯宝,惊恐道:“吴大夫,糯宝到底是被灌了啥坏东西?她不会有事儿吧?”

“你先别急。”

吴大夫收回把脉的手,叹气说:“受了惊吓,再加上内里亏空太大才会昏睡过去,好生养着就行了。”

他说完遗憾道:“这孩子的体弱是胎里带来的,本就缺几分灵秀不好养,要是能找到一株百年紫参就好了。”

有了紫参温和进补,不说病根全祛,起码能保糯宝康健。

可百年紫参是药中至宝,哪儿是这样的乡野山村能有得起的?

就算是有,一穷二白的时家也买不起。

戴红柳悬着的心落肚,面上也泛起了难以言喻的苦涩。

别说是贵重的紫参,她就是想给糯宝蒸个鸡蛋羹都要看老太太的脸色。

这样的日子大人可以熬,可苦为何要落在孩子的身上?

她眼中晦色接闪,转念想到被扛回来的缺德李和时老太,脸往下一拉拔腿就朝外走。

院子里,村民盯贼似的把时三哥围了个圈,生怕他再冲过去把时老太当萝卜往地上栽。

缺德李也头一次在村民的身上感受到了春风化雨般的温暖,躲在村长的后头趴地上不敢冒头。

唯独还能蹦跶的人是时老太。

被扛到半道上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的舌头好像听使唤了!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缓缓褪去,她八百年没说话过似的咒了一路骂了一道儿。

这会儿见了戴红柳更是怒上心头,叉腰就喷:“你个杀千刀的恶媳妇,我看你是拜了灶王爷分不清前后膛,抹了一肚子的锅灰黑心烂肺!今儿都敢带着这个小畜生对我动手了!”

“等老大回来,老娘就让他休了你!看你……”

“休了我?”

戴红柳忍无可忍地冷笑道:“你且看看他是听你的休了我,还是听我的分家!”

分家?!

这两个字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村长皱眉道:“时野家的,这种话不吉利,可不能浑说。”

戴红柳自嘲地说:“我闺女都差点儿被黑心的卖了,我怕什么不吉利?”

“这家必须分!”

都说人活一世有三苦,打铁撑船做豆腐。

她五个儿子,大儿在码头的船上扛货,二儿在铁匠铺做活儿,自己的男人白天要下地,晚上回来还要熬油磨豆腐。

这三苦都聚在一处了,却也只是皮毛。

长房的人必须做所有下地的活儿,她要给全家人洗衣裳,伺候全家上下的吃喝拉撒,赚来的银钱老太太把持得一分不落,悉数贴补了小叔子和小姑。

纵是如此,这一家子也仍不知足。

长久过下去,别说是给糯宝抓药治病,他们全家都要被生生磋磨断了活路。

不分家这日子还怎么过?!

见她态度坚决,村长哑口无言。

时老太暴跳如雷地嚷了起来:“分家?你做梦!”

“你不想在这个家里待,那就带着你那个赔钱货丫头滚出去!老娘……”

“你胡说!”

“糯宝不是赔钱货!”

一道清脆的少年音砸在地上,众人纷纷回头。

时五哥今年十岁,跟着父亲跑得气喘吁吁的,腰都直不起来,可还是瞪着时老太说:“糯宝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谁也不许说她!”

“嘿你个小兔崽子!你们今儿都是要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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