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这一觉睡得不算是安稳,她看见路承安浴血而来,眼神像是要吃人,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他的手里握着梅花簪子,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字,落在商洛的耳中无比的清晰。
“你竟敢骗我?!”
那只手死死的掐住商洛的脖颈,青筋暴起,路承安面部扭曲,像极了刚从地狱中爬出的修罗,整个人都匍匐着一层的黑气。
商洛就要窒息了,眼角一片温热。
半梦半醒之间,商洛听着有人在自己的耳旁低语呢喃。
“还没醒么?”
商洛猛的惊醒,起了一身的冷汗。
嘿,怎么还心虚起来了?
哪怕是醒了,想着梦中路承安睚眦目裂的模样,商洛还是觉得心悸。
“醒了?”
一个低沉的嗓音在自己的耳旁响起,商洛赫然看见了以倨傲姿态站在床前的路承安。
他一只手撵着扳指,一只手束于身后,还是那袭黑色的蟒袍。
商洛还没从刚才的梦中缓过来,险些失声叫出来,一时激动竟是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不容易有些红润的脸色顿时苍白无力,胸口像是被人刺入了银针,疼得厉害。
慎儿连忙上前,搀扶着商洛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姑娘,莫要着急,缓缓便是好了。”
以往商洛也是突如其来这般咳过的,这一次却有些不太一样。
气血翻涌,商洛竟是吐出一口黑血来。
路承安脸色有些阴沉,回眸瞪了一眼身后的御医,一直匍匐在地的御医连忙上前为商洛诊治起来。
路承安看着商洛痛苦的模样不像是装的,心中莫名的有些焦躁厌烦。
这一口黑血吐出,商洛反倒一下子舒服了不少只是斜靠在慎儿的怀中喘着粗气,嘴唇一片嫣红。
慎儿一边用心擦着商洛嘴角残留的血迹,一边问道:“我家姑娘这是怎么了?以往咳过却也没有咳出血来啊。”
御医年过花甲,身穿简洁的白袍,看腰间的玉佩应该是太医院的长者,颇有威望。
路承安沉声问道:“商姑娘病症如何?”
老御医这才松开了商洛的手,毕恭毕敬的回道:“商姑娘的身子乃是老毛病了,之前一直在调理,应该不会突然病重。”
路承安微微眯了眯眼,身上戾气显现,逼的老御医不敢直视那双阴冷的眸子。
“御医这是何意?”
慎儿心中也是忐忑,抿了抿唇,开口道:“是不是近日受了寒?”
老御医摇了摇头,“并非是寒气入体所致,这气血顺畅了倒也无事了。”
他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应该是误食了燥火之物,身体难以承受,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才导致商姑娘卧床不起。”
路承安将眸子转向慎儿,语气冰冷,带着些治罪之意。
“你家姑娘吃了什么东西?”
慎儿浑身一怔,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姑娘一日三餐皆是我与玄肆守着的,断不可能出了差错,吃的东西也和以往别无二致。”
路承安还想问些什么,商洛便是这时候轻轻咳了咳。
她皱着眉,眼中因为噙着泪,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商洛缩在慎儿的怀中,看着路承安,脸上还有些害怕,她轻轻扯了扯慎儿的衣角,小声询问,“院中其他人呢?”
不是说外男不能入内么?这家伙为什么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
不是说侯爷在于他交谈么?首辅在这儿那自己那位侯爷爹爹呢?
大夫人呢?云舒呢?那两个叽叽喳喳的哥哥呢?
慎儿抿了抿唇,对于路承安还是忌惮的。
“御医说姑娘需要静养,屋中不宜太多人。进来时姑娘梦魇,怎么都叫不醒,御医说……”
她抬眸看了看那片黑色的衣角,继续道,“说姑娘院中阴气过甚,首辅大人虽为外男,但气血旺,若是进来照看一二,姑娘或许……就醒了……”
商洛差点又吐出一口血来,自己怎么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
不许他人来守着商洛也不是不能理解,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邪气,体弱之人的确不宜过多与外人接触。
但是什么阴气过甚?
自己院中的风水乃是极好的,虽然日日下着大雪,但是院中无积雪,日日燃炭熏香,哪里来的什么阴气过甚?
还有这位首辅大人,怎么看都是煞气过甚吧!
商洛看着老御医,满脸的疑问,“是么?”
老御医没有去看商洛的眼睛,只是自顾自的走到了桌旁,提笔写了起来。
“商姑娘气血通了过几日便是可以下床了,这几日我换个药方,一日两服,三日一副,好生照料着,也不必日日在院中待着,出去散散心多走走也是好事。”
他很快便是写好了药方,转眸看着慎儿。
“院中是有小厨房的,你领我去看看,火候的事儿我另外和你说。”
慎儿看了一眼怀中的商洛,又看了一眼跪着的如洲和如月二人,“如洲,还不快去?”
路承安朱唇轻启,“你不是说熬药是你一直盯着的么?交代旁人你怎么听得清楚?”
慎儿抿了抿唇,只能在商洛挽留的目光下,随着老御医走了出去。
商洛没有抬眸,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一言不发。
路承安又看着还在跪着的两人,冷声道:“你家姑娘吃了什么燥火的东西还尚未可知,亦有可能是有人刻意为之,你们还不去厨房好好的找找?”
……
等到屋中只剩下了商洛和路承安两人之后,商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首辅大人目光好生凶狠,能否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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