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出现在张府中,杨锡迟抬头看着张府上的天空,一团黑色的浊气在上面盘旋四散,邪劲的妖风在一间挨着一间的院中呼啸吹着。

张府从内到外一个人都没有,地上残留着大量的血迹,各个屋子房门紧闭,只有风声呼呼作响。

恒古与杨锡迟寻到内院,发现门框与柱子上都是打斗的痕迹,有些像是鞭痕,有些是抓挠和拖拽的印迹。

“看来张府上下凶多吉少。”杨锡迟看了院内的情况,眼中尽是愧疚悲悯。

他们步入一个偏僻院落,一边的耳房开着门。恒古脚步放缓放轻,手中握紧缚妖绳步入其中。

耳房内昏暗无比,恒古眼力极好,马上发现角落里躲着一个浑身浴血的人。

他瑟瑟发抖,精神崩溃,见到来人有气无力地求饶:“别杀我,老爷,别杀我……”

杨锡迟在门口守着,他背贴在墙边上侧头问道:“是张开源杀死了这里所有人?”

“啊!好多鬼!好多鬼啊!!别拉我,我不想死!别拉我进地狱,我不想!”

那人突然自己挣扎惊叫起来:“他变成魔鬼了,为什么你们也是这样!你还是我的兄弟,为什么要……不!!”

随后他挣扎片刻便撒手人寰,尸体一瞬间像干枯了百年一样,迅速瘪了下去。

他惊异地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自己死去了,半晌没说出话。

他走出耳房,低着头去看地上每一滩血迹,一种熟悉的绝望感从心底升起。

是……都死了吗?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灭门。

如果说金家只是让他悔恨和惊讶,那这次的亲眼所见就像是一盆热油浇灌了他的全身。

他沸腾、他愤恨,他想拯救这些本不该死之人。可他错过了,他身处其中却无力改变。

恒古呆呆地看着这一片残酷荒凉,他不想再经历这般令人悲愤绝望的事情,要抓住罪魁祸首,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杨锡迟见他神色有异,快步过来问道:“可还好?”

恒古身上带了肃杀之气:“我无事。”

杨锡迟多留意了恒古几眼,随后带着他快步到其他院落里,环顾四周,并没发现其他东西,只有簌簌阴风吹过身体,整个人如坠冰窟。

恒古转头对杨锡迟说:“杨老道,你会驱鬼,能不能看见鬼影?”

杨锡迟向背后一点,玄青剑现了出来,他抽出宝剑注入法力,玄青剑乌青的剑身变得如明镜一般,可以照出人的轮廓。

“贫道可用剑身照出鬼影,还有此枚玉佩,在遇鬼时也会有所反应。”杨锡迟把铜钱玉佩递给恒古。

恒古接过,拿着玉佩在院中乱转。玉佩毫不停歇,把他的手都震麻了。他又推了推关着的门窗,发现后面像是有东西顶着,如何推都推纹丝不动。

杨锡迟面色不佳:“不要轻举妄动。看来这里被鬼魂所侵占,我们要小心被鬼缠上。”

他拿出多张纸符,咬破手指在符纸上写下镇鬼符咒,分了一些给恒古。他拿出自己手中的一张贴在耳房中的尸体上,恒古手中的铜钱震动得弱了些。

正待将其他纸符贴上,忽而阴风阵阵,天色在眨眼间倏然暗如黑夜,一个似是来自地狱的从各个房间内渗出来:“去死吧!”

原本紧闭的房门猛地打开,强大的冲击力将木门打得粉碎。浓雾一般的黑气从三面喷薄而出,刹那间将二人掩埋在浓郁的黑色里。

七八个鬼魂拖着适才死去的仆从在二人周围飘荡,阴凉的风顺着脖子钻进皮肤上,如刀割般疼痛。

他们一边一个拉住恒古的胳膊,还有两个去拉他的腿,一个掐他的脖子。还有两三个帮着一起拉四肢,是要活生生把恒古车裂。

恒古肉眼虽看不见鬼影,但他知道是这些鬼魂作祟,百年修为岂能被此等小鬼摆布?

他打开神眼,双目紧闭,一束金光从他的神眼中散射出来,照亮了黑暗中的院落,也照出了四周的鬼影。

他双手向内聚拢,一颗带着闪电的光球在灵力的注入下不断增大,周围的鬼魂对如此强压置若罔闻,不知害怕与痛苦,仍奋力去拔恒古的四肢。

恒古见状惊讶:“这些鬼魂都丧失人性,失神失智,无所畏惧了。”

他力气一震,鬼魂们都被震落飘荡在空中,他单手持光球向后退,奋力一掷将几个恶鬼全部炸成一缕黑烟消散。

正在用玄青剑斩杀的杨锡迟余光瞥见恒古精准地打击了七八个鬼魂,一剑将黑色的鬼魂拦腰砍断,回头道:“原来你能看见鬼魂,看来贫道不必担心了。”

恒古再次聚起光球打中杨锡迟身后一个恶鬼:“我只有神眼可见,平时还是要靠你的玉佩。”

杨锡迟微怔,没等回神,恒古飞上屋顶,在身前聚起了比肩膀还宽的光球,杨锡迟见状急忙躲避。

恒古将光球狠狠打向往他身边汇聚的黑气,整片的黑气发出惨厉的叫声,随后如烟尘坠落于地面。

恒古关闭神眼,飞身下来,看到地上被他砸出的大坑,低叹一声:“这些人不应该死,化成被人驱使的冤魂,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杨锡迟从远处的柱子后走出:“还是要找到张开源在哪里,他才是关键。”

恒古点头,将手指触摸到门框之上,对杨锡迟喊道:“杨老道,你帮我看着周围,我看看这里发生过什么。”

恒古额头上的半圆印记一闪一闪,他闭上双目看到了一段残影。

虽是晴空,但张府内刮着狂风,一道闪电从空中劈下,将上等花岗岩铺成的地面炸出火星。

张开源披头散发,嘴唇青紫,眼眶突出,肚子上的伤似乎没有医治,已经溃烂出脓。他跌跌撞撞站在院落中央,手中拿着瓷瓶,似乎痛苦不堪。

“喝了它就不会知道痛了,喝了它……”一个女声传入耳中,张开源麻木地点点头,如饥似渴地喝下瓷瓶中的血液。

他头顶忽然闪过一点细小的红光,身体如充了气般膨胀巨大起来,一人如两人高,周围的房顶堪堪遮住他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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