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遍万水千山,花魅虽握不紧指缝间易逝的流光,却有幸在绝境里重拾一抹希望。

古仙洞府,修真者的造化之地,纵使道通神源的奇人都时时眷瞩,若有幸一睹,死亦无憾。

可惜燕辞非以常人心思揣度的货,自认拥有不起那份福缘,扭扭捏捏不敢即刻答应。

此举惹得昙真一颗佛心跳到嗓子眼,喋喋不休的在其耳边劝说。

老和尚在佛骨里息虑凝心、禅定养魂,终年不肯言语。

至数月前魂魄稳固,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时常诉说巡游仙界时一类异事,说谁嚼一棵仙草离俗,谁服一颗仙丹灭缘,谁遇仙洞得真观,谁进秘府证大道,谁谁谁秉承谁谁谁的衣钵,一步成佛。

和尚在人间羽翅折尽,人空空意未空空,不寻思继续苦修佛门静气,满是取巧之念。

燕辞除抱以同情之外,不知该怎生安慰。

昙真偶尔也会指点其修行,但意见多跟洛伊相左,平日里惹出不少闷气。

初到龙溪时,昙真夜观天象,掐仙指一算,说天落瑞气降在千里之内,嘱其寻找不可错失仙缘。

燕辞听之哑然,暗笑和尚鬼迷心窍,然而此番经花魅证实,蓦觉心动。

不过,仙人洞府绝非寻常道者可擅闯的,冒然前去只怕是千里送人头。

“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昙真急道,“贫僧一生游历仙界,何种仙家禁制不曾见过,檀越尽管允诺取宝,余事可归老衲解决。”

燕辞边听边嗤鼻冷笑,和尚孤魂一缕,解决个鬼嘞。

昙真的心思自不单纯,假如他幻想在世间寻找一种仙躯塑骨之药,那必定要着落在这座古仙洞府里。届时各取所需,复生有望,谁都难免心热。

丽阳花魅乖乖等候着答复,然而燕辞嘀嘀咕咕不知在嘀咕什麽,让她瞧得两眼发直。

忽听燕辞道:“人人幕求仙缘,燕某自不可免俗,走一遭也无妨。”

花魅喜上眉梢,一指林深处,问道:“古仙洞府离此不远,燕兄真未留意过?”

这段时日,丽阳花魅日夜颠倒,自黄昏时入林,至清晨方归。

燕辞见她举止古怪,虽觉好奇,却始终忍耐着不曾窥私,故道:“非燕某假作清高,只怪林中烟岚迷蒙,看不分明。”

花魅默然,修真者探物非止目视,还常用八识,她在林中布有隔断神念的禁制,多日来的确从未察觉有神念偷窥,此子之言虽是托词,却显露出几分君子味。

幽径直通深林,行四五里,烟岚骤生。

花魅把阵旗一展,雾气涌动,呈现出一条弯弯绕绕的羊肠路。

燕辞道:“迷雾念法,听说是仙流惯用的封洞术,云雾偎抱秘府,茫茫难寻。”

“那属于最美好的传说,实则仙修常采毒雾瘴云遮掩真洞,且豢养鬼怪,令擅入者尸骨不存。”花魅切齿道,“此间古仙绝非善类,曾在迷雾中施予邪咒,惑乱来者心神。倘若道心不稳,极易迷失,终生困步雾里来回游荡。”

观此情形,花魅曾深受其害,她滞留年许犹未破阵,恐怕正是被迷雾嶂耽搁太久的缘故。

毕竟,烦乱神思的恶咒最让人吃不消,那是因阅历和感触而滋生的内魔,虚幻、无情,受者魂意纷乱,幻想各类魔境,颠颠倒倒。

行里许踏出迷雾,眼前一座山岭横阻,与蒙菇众山相仿,山岭苍翠明丽,透出丝丝静穆。

跟随花魅自山阴登峰,林间藤葛曲盘,蚁虫不生。

仙洞口在一株虹劲苍郁的万年古松下,沿窄道转左转右一路缓遁,可见松根缝隙里暗藏一座绿焰烧灼的石台。

丽阳花魅道:“假三星幽隐阵内共计三重秘地,各养贪兽看视三门,分别是扫帚怪、幽吻及罗刹,寓意非福非禄非寿。”

这话花魅在来时曾说过多遍,燕辞早已熟记于心,故释放清罡护体,示意开始。

花魅叮嘱道:“三门随机轮转,诸兽可死而复活,如此循环绝非了局,须尽快寻觅进真府之路。”

燕辞尚未吱声,洛伊即道:“仙子勿躁,待探清法阵的运行规律,本座方可提供行之有效的破阵策略。”

花魅吸口气紧紧衣袖待战,随即素腕一翻,取出那幅兽皮舆图覆上石台。

舆图居然是进洞之钥,整座石台绿焰喷吐,缕缕在舆图间迸射、游动。

须臾,案台霍然中开,一团绿烟滚滚而下。

花魅一行随之飘身而进,探掌收尽绿烟,落脚处一座密窟铺满青砖,地阔亩许,周边绿茵斜垂,三角落卧着三洞。

不及细看,抱团绿茵里嗡鸣声作响,霎时怪物飞涌,密密麻麻。

扫帚怪黑躯带翅,形似扫帚,尾腚一翘,千根钢针激射,具备刺破罡气之威。

一把袖珍绿盾绕身护体,花魅单手捻诀,驱动碧水笛扫荡虫云,回首道:“扫帚怪多如河沙,杀之不绝,烦请洛兄尽快找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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