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过很多女人的嗓音:
娇俏曼妙的,譬如《东成西就》里的王祖贤;
大气而富有穿透性的,如格莱美颁奖典礼上阿黛尔;
而此时此刻,在听筒里响起的这一缕音色,不似女性特有的轻柔细腻,更像是剪辑切片里一段电影原声。
仿佛经过白噪音的加工,却更能听出其中的韵味。
“晚上好,在做什么?”
“刚刚整理完明天的行李。”
江北寒踩在羊绒地毯上慢慢踱步:“听导演说,每位嘉宾都要准备一份礼物。”
“是啊,”听筒那边笑了一下,“但在送礼这件事上,我真的很苦手。”
“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这件事上,其实不用顾虑太多,”江北寒道,“如果有嘉宾对你有好感,那么无论准备什么礼物,他都会喜欢。”
女声显然有笑意:“你的经验好像很丰富哦?”
江北寒道:“是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里告诉我的。”
“听起来你很喜欢看书。”
“很久没看,之前一直没什么时间。”
“我也很久没翻过东西了,就连这次上节目,朋友也安慰我说,当做一次轻松的旅游。”
女声接着道:“对了,你来过三亚吗,这里有没有哪些比较不错的景点?”
江北寒大脑快速运转了一下:“除了一家有名的七星级酒店,我了解的也不多。”
“那真是可惜,”女生话音里露出几分遗憾,“我来这边工作的时候倒是很多,可惜每次都是快来快走,没有闲逛的时间。”
“看来对三亚情有独钟啊。”
“不太准确,应该说我对大海情有独钟。”
江北寒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灯火辉煌的城市。
“你可以拉开窗帘,看看落地窗外的景色。”
手机那头传来一阵明快的脚步声。
“小的时候我很喜欢看海,可惜家庭条件不太允许,那个时候我就到楼顶的天台往下看,想象从城市远方出来的风就是海风,而呼啸的车流就是海潮。”
江北寒从裤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现在我发现,这样的风景并不比海岸线逊色。”
电话那边沉吟了一会儿。
“我还没有问,该怎么称呼你。”
“H——H先生,你呢?”
“我叫——goutte,goutte de rosée(露珠的意思)。”
江北寒笑了:“法语我不太擅长。”
女声语气轻松地笑,像是得逞般说道:“我也不大擅长,节目组一定要我取一个代号,只好随便拿一句别人教过我的来做敷衍。”
“对隐藏身份确实大有裨益——两分钟好像到了。”
“节目组回听录音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我们俩太聒噪了?”
他被逗乐了:“那么,晚安了,法语小姐?”
“等一下,你是不是在放歌?”
“你那边也能听得清吗?”
“隐隐约约有声音,不是很真切——我能问问是什么歌吗?”
江北寒打开播放器,扫了一眼:
“This Is What You Came For。”
女声一笑:“晚安,H先生。”
电话挂断以后,江北寒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儿。
22:03分,高架桥上的车流依旧汹涌,车灯汇聚成银河,大厦里通明的灯火似乎永远不会熄灭。
现世的江北寒出生于工薪阶层,父亲是个小学老师,母亲在烘焙店做蛋糕师,他还有一个妹妹,小他六岁,正在高三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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