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心里,到底好受了许多。当初父母和族里要把花娘一个人放在女医馆时,惠娘的反应是最大的。
作为米氏一族这一辈的长女,惠娘从来都是听话懂事的,却因为这件事,和父母,和身为族长的祖父祖母,都是求了又吵,吵了又求,还在祠堂里跪过三日三夜,才逼得祖父跟她透露了实情,竟是把眼睛都哭肿了,又大病了一场,才压住了妹妹,还要帮着母亲去观里安抚花娘。
虽然那时候,惠娘就感觉,花娘比她知道得更多,有些话,不用她说出口,花娘便自动应承了,心里便更觉不是滋味儿。
如今再见到花娘,不过短短两年多的光景,竟恍若隔世一般,眼前的妹妹不仅长高了,身子也比从前好了,关键是她已经完全脱掉了从前的稚气,仿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惠娘不得不承认,虽说这两年多,花娘兴许吃了很多苦,可那份成长,是在家里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
那时候,惠娘便在想,兴许,让花娘就留在这处,往后成了女医,无论去了何处,可能都比在家里强些。
可惠娘到底没有经受住花娘的试探,举重若轻地说了些家里的事,无外乎生意肯定是不如从前了,但是从前族里也不是没有艰难的时候,总会过去的,不管怎样,还有那些香引在,总能支应些时日。
虽然还没有叔父叔母的消息,但是家里人身子骨都很硬朗,自家阿弟和族里几个子弟正跟在祖父跟前,学习叔祖和叔祖母留下的那些香方和制香的手段云云……
可米玉颜清楚得很,族里从前的规矩太重,导致核心的制香手段只有香根这一支才知晓,若是族长伯祖父能在短期内把那些香方和制香的手段参透,族里又何至于会如此艰难?
但令米玉颜想不通的是,米氏族中香根杳无音信,自己又在蔺南山中,就意味着短期内是不可能再产出香引,族长不是那么没有远见的人,既然明知后继乏力,又为何会把手里的香引在这两三年的光景里,全制成香售卖出去?
到这时,米玉颜已经几乎料定,惠娘独自上山去见她,本来应该是想跟她求助的,但是又不知道因为什么,打消了念头。
米玉颜独自坐在合香的大案前,心中百味杂陈,眼前全是从前父亲在这里教她和弟弟做香引的场景,却突然听见大伯娘的声音从库房那边传过来:“阿全,你去,把那最后一箱货搬出来……”
“阿娘,使不得,这是留给孟老爷的,若是,若是,咱们可是要吃官司的!”二哥米全的声音里透着艰难和委屈。
大伯娘应是已经跨进了库房,声音虽然变小了,米玉颜依旧听得清清楚楚:“那有什么法子?南边的陈老爷亲自来了,若是不交货,眼面前咱就得吃官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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