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了两百多号人的内堂大厅,此时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三招两式,举手投足,轻松重创丁勉、陆柏、费彬这三大太保,若是生死斗,再随手补上一下,就能轻取他们性命……
这等夸张战果,连五岳盟主左冷禅,甚至武当掌门、少林方丈,乃至号称天下第一的魔教教主东方不败都难做到吧?
这位年纪轻轻的百胜门主,武功究竟强到了何等境地?
他这武功,又是如何练出来的?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神情凝重地看着慕容复,不少武林人士眼中,甚至已然满是敬畏。
慕容复大袖一甩,负手而立,环视厅中一众嵩山派弟子,淡淡道:
“放开刘家众人,带着你们的长辈,滚回嵩山。若想报仇,可以,我不日将启程前往京师,届时将经河南府,过登封县。我将一路走官道,住驿馆,等着左冷禅来与我论武。”
众嵩山弟子脸色惨白,那史登达看向华山、恒山、泰山众人,凄声道: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诸位师叔师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魔教妖人耀武扬威吗?”
“魔教妖人?”慕容复哂笑:“你为何不说我是魔教教主?”
听他这一说,群雄心下暗自点头,以这位慕门主深不见底的绝世武功,也就魔教教主的位置能容得下他了。
并且他谈起魔教时,语气满是轻蔑不屑,与真正魔教中人迥然不同,慕容芸方才也曾直呼“东方不败”姓名,言语之间颇多不敬,就他们兄妹这表现,实在不可能是魔教中人。
当下岳不群叹息一声,“史师侄,休要再提魔教了。慕门主掌法、剑术皆是堂皇正大,绝非魔教路数。”
定逸师太冷冷说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不假,但五岳之盟,旨在共抗魔教。百胜门既非魔教,那么今日之事,就是百胜门与嵩山派私怨,我等不便插手。”
她本就极看不惯嵩山派挟持妇孺为质的行径,若嵩山派杀害刘正风家人,她是真要出手的。
现在嵩山派三大太保都被百胜门主慕英名轻松击败,并且还没有杀人,定逸师太当然不可能为嵩山派出头。
天门道人是个不爱动脑的暴脾气,但他并不是傻子,只要百胜门不是魔教中人,他何必趟嵩山派的浑水,为泰山派树下百胜门这等虽名不见经传,但实力简直可畏可怖的大敌?
当下天门道人也淡淡说道:
“史师侄,速速带着你师伯、师叔们离开救治吧。他们的伤势,可不能拖上太久。”
五岳剑派盟友都不肯为嵩山派出头,其他看客自不必说,老实看戏就是。
见拉不到帮手,史登达只能怨恨地看了慕容复一眼,放开刘家众人,抬起不省人事的丁勉三人,狼狈离去。
余沧海也想悄悄溜走,哪知慕容复一眼盯上他,淡淡道:
“余掌门稍待。”
余沧海一惊,硬着头皮说道:
“你待怎地?”
慕容复道:
“方才舍妹与嵩山派理论,余掌门迫不及待跳出来对舍妹动手,若不是我门徒得力,我家小妹岂不是要被余掌门以大欺小?现下嵩山派三人都是被抬着出去的,余掌门又何德何能,竟想走着出去?”
余沧海怒道:
“你妹妹与嵩山派理论,为何要拿我作比?她帷帽遮面,不露真容,我又怎知她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舍妹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余掌门难道不曾灭人满门,纵火烧屋,殃及数十户无辜百姓?余掌门身为一派宗师,既然敢作,就要敢当,何惧他人说嘴?”
慕容复盯着余沧海,冷声道:
“至于没见到舍妹真容,不知她年岁……我妹年少,声音清稚,余掌门一派宗师,功力深厚,耳力敏锐,这也听不出来?余掌门若想出去,先接我一掌再说!”
话音落时,慕容复又是一步踏出,身周空气轰然震荡,气浪翻腾,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横在他与余沧海之间的并非空气,而是一堵厚厚水幕,他这一步,乃是硬生生挤进了水幕之中,无比蛮横地排开水流,掀起水浪。
哗啦!
气浪涌动好似潮水奔涌,慕容复缩地成寸,转瞬来到余沧海面前,五指岔开,往前一推,手掌周围空气轰鸣,宛如风卷雷震,掌未至时,那疾劲空气已落在余沧海面颊之上,拍得他脸皮连连扯动。
余沧海大叫一声,脚尖点地,全力后撤,同时长剑出鞘,剑尖寒光一闪,绽出数点寒星,疾刺向慕容复手掌,要将他五指齐根削断。
慕容复从容不迫,瞬间变掌为指,手指弹抖如电,幻出道道残影,发出咻咻声响,以“参合指”截击长剑。
天龙世界的顶尖高手,从不畏惧赤手空拳搏人兵器。
慕容复现在虽然没有修炼内功,只专修肉身武道,丹劲境界也打不出隔空指力,但指法招式依旧精妙玄奥,精准无比,指上劲力更有分金断玉之威。
铛铛铛……
金铁交击声中,慕容复手指每弹抖戳刺一下,余沧海的剑都会断掉一截,一连十几响过后,余沧海那口百炼钢剑,赫然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剑柄!
慕容复又变指为掌,一掌轰出,掌势怒如奔雷,直袭余沧海面门。
余沧海避无可避,只能止住退势,弓步倾身,奋起全力功力,打出摧心掌力。
他偷了个鸡,用的是左手,没敢用持剑的惯用手。
嘭!
双掌交击,气浪狂飙,余沧海左臂啪一声从中断折,口中狂喷鲜血,整个人更是像被狂奔的犀牛撞中,身不由己抛飞出去,一直抛飞至大厅之外,方才轰然坠地。
慕容复施施然收回手掌,回味一阵,点头道:
“摧心掌还不错。可惜,功力弱了些。”
摧心掌,当年九阴真经之中,与九阴神爪齐名的绝学,当然不是什么大路货色。
可惜余沧海功力太弱,摧心掌力连慕容复的手掌经脉都攻不进去,直接被他丹劲震散。
现在余沧海虽然还没死,但也与丁勉三人一般,已经烂泥一般不省人事。几個青城派弟子忙不迭抢过去,连句场面话都没留下,甚至连个仇视怨恨的眼神都不敢给,赶紧抬起余沧海,灰溜溜跑掉。
堂中众人,此时已一片麻木。
慕容复则云淡风轻地对着厅中众人拱了拱手,微笑道:
“冒昧出手,惊扰众位,众位勿怪。”
他方才战斗之时,凶如暴虎,猛似狂龙,可现在收敛凶狂,气息恢复宁静平和,又变成了满身书卷气的文雅士子,一举一动,一语一笑,皆予人如沐春风之感,前后反差之大,直令众人神情恍惚,如坠幻梦。
怔忡好一阵,厅中众人方才纷纷还礼,口称不敢。
刘正风则带着家人,来到慕容复面前,对着他大礼拜下:
“慕门主救我刘正风满门,请受刘某一拜!”
这一拜,是打算双膝落地的跪拜,不仅他要拜,他夫人、子女、弟子都要来拜。
“刘三爷不必多礼,我今日只是来寻舍妹,恰逢其会罢了。”
说话间,慕容复一手一个,搀住刘正风、刘夫人,没让他们拜下去。刘正风还待发力拜下,可慕容复劲力之强,远超他想象,只轻轻一搀,就架得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拜下,只得无奈起身。
慕容复虽未受刘正风夫妻一拜,但其子女、弟子的跪拜,他却是结结实实受了。
完了笑吟吟说道:
“恶客既去,刘三爷何不继续金盆洗手,在众位英雄见证之下,全此礼仪?”
刘正风一个激灵,恍然道:
“正该如此!”
虽然现在这江湖,很多规矩已经变了样,但“金盆洗手”这规矩还是有用的,因为这是所有江湖人最后的退路。
若连“金盆洗手”的规矩都不再成立,那江湖之中,岂不是所有人都没有了退路,岂不是要人人自危?
正因此,嵩山派才会抢在刘正风洗手之前赶到,还打翻甚至踩扁了他的金盆,就是不让他洗手。
现在嵩山派都已铩羽而归,狼狈撤离,这金盆洗手的仪式,自是可以进行下去了。
当下刘正风又感激地对着慕容复一揖到地,叫弟子重新安排香案、金盆,重启金盆洗手仪式。
这一次,再没人前来阻止,刘正风金盆洗手成功,宣告退出江湖,从此以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豪绅阔佬、文艺中年。
喜乐奏起,鞭炮齐鸣,酒席再开,各种珍馐美味流水价奉上,众宾客各自入席。
慕容复则推说不习惯人多的场合,带着慕容芸、陈武、李雁行,坐进一间单独摆了一桌的厢房。
刘正风本来打算亲自作陪,被慕容复婉拒,要他去陪其他武林名宿。
刘正风又想叫长子以及与慕容芸结交的女儿刘菁来陪客,也被慕容复推了,说是有些家事,要与小妹说道,刘正风无奈,只得退出厢房,为他们关上了门。
外人一走,慕容复宣布开席,陈武、李雁行当即闷头吃菜,大快朵颐,慕容芸则殷勤地为大哥斟酒夹菜,一副乖巧讨好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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