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盖头,老和尚向内望去。
这老和尚长得丑陋,头顶生着癞子,脖颈处还有一块巨大的脓疮,怪异的特征将他的五官挤压的崎岖狰狞,倘若只看外貌,几乎不似人样,反倒像是个厉鬼。
只是这老和尚是笑着的,他笑的很温和,温和又慈祥,从缝隙中透露的眼神里没有情欲,更多的是沉溺般的爱。
“阿弥陀佛。”
老和尚念了声佛号,将高玉兰接下轿子,他的动作很温和熟练,像是重复了千百遍一般,侧着身子,小心的将小姑娘移下了轿。
而后,老和尚再转过身,看向里面的平起,摸索着伸出手。似乎是平起走的有些太深了,又似乎是老和尚的视力不好,他眯着眼睛,努力将自己的身体前伸,探头向内瞧去。
“姑娘,你走近些,走过来些。”
老和尚疑惑的嘶哑的喊着,可轿子内却没有人应答他的声音,才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于是将身体又往前探了些。
终于,当轿子的窗帘向外拉开了一缕,他才终于看清了。
“阿弥陀佛啊!!”
当老和尚看清那一刹那,他情不自禁的道出了佛号,虽说的是佛号,可从语气上来说到怎么的像是句脏话。
平起顿时有些不满,皱着眉头指着他问道,“怎的,你是见着了什么了?”
“贫僧,贫僧……”
老和尚僵住了,脸上浮现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动着嘴唇,却没有做声。他捂着自己头上赖疮疤,伸手想要够住眼前的人,试探了几下又怎么都摸不着。
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分明的叫道:“小姐,您下来吧。”
平起疑惑的下了轿,重新走回到高玉兰的身边,又牵起她的手。
到了这种地界,他可不敢让这小娃娃再离开自己一步了,说不准就被哪个歹人给捉了去。
两人走在前面,老和尚走在后面,高玉兰明显有些害怕,小脚踩的像是被赶走的鸭子一般,哒哒哒地走的极快。她抓紧着平起的衣袖,好几次都险些要将他的衣服给扯下来。
平起倒是挺着胸膛,板正的往里走,不多时就遇见了几个和尚。
这些和尚倒还都是年轻的,有的似乎刚刚剃度,头顶光滑清溜,也没个定性,贼眉鼠眼的四下张望,只要隔壁院儿的女孩子们一说话,这些年轻和尚就迫不及待的想往里看,探着头,张着耳朵,好似魂儿都已经飞了过去。
当平起两人走过来时,这些和尚更是按耐不住了,扑似的往这边跑来。
许是平起不小心把自己变得太美了,和尚们便只关注着他,有的还壮着胆想伸出手,往那光滑鲜嫩的脸蛋儿上摸一摸。
平起还没来得及侧身一步躲开,那后面的老和尚就伸出手来,一把拧住年轻和尚的手腕,将他摔在地上。
老和尚看着很生气,怒骂道:
“你这人,刚来我佛家三天,连法号未取得,怎就我敢碰我寺中小女。罚你回去静坐,背诵经文三天,以儆效尤!”
那些年轻和尚们也不答话,摸着脑袋从地上重新爬起来,又低着头,贼眉鼠眼的偷瞄了几眼,这才踉跄的离去。
平起目送他们,回头望向老和尚,“我们该去哪?”
“后院,来,我送您去。”
老和尚恭敬的将两人送到了后院,临走前道了三声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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