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戈朝丹妮莉丝伸出手,没想刚抬手臂就痛得皱眉转头。丹妮莉丝几乎可以感受他的痛苦,这些伤远比乔拉爵士形容的严重。“医者在哪里?”她质问。
卡LS里有两种人专事医疗:不孕的妇女和奴隶太监。草药妇人以药水和符咒疗伤,太监则用尖刀、针线和烈火。“为何无人替卡奥疗伤?”
“卡丽熙,是卡奥把无毛人遣走的。”老科霍罗告诉她。丹妮莉丝发现血盟卫自己也受了伤,左肩有一道极深的刀痕。“有很多战士受伤,”卓戈卡奥固执地说,“就让他们先接受治疗。这枝箭和苍蝇叮咬没什么两样,而这个小刀伤,只不过是另一个我可以向儿子炫耀的疤痕。”
丹妮莉丝看到他胸膛被割裂的皮肤下的肌肉和他血流如注的箭伤。“不能让卓戈卡奥等”,她朝自己的护卫之一宣布,“乔戈,找到太监,把他们立刻带来。”
“银夫人”,身后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我可以帮伟大的骑马战士疗伤。”
丹妮莉丝转头,说话的人是她解救的奴隶之一,正是她之前所解救的诸多女性奴隶中唯一一个感谢并祝福了自己的肥胖扁鼻妇人。
“卡奥不需要羊人的女人帮忙。”柯索大喝一声,“阿戈,割下她的舌头!”阿戈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匕首往她喉咙按去。丹妮莉丝举手制止。“住手,她是我的人。让她说。”
随后妇人自我介绍到她的名字是弥丽.马兹.笃尔,正是众人所处这座神庙的女祭司。
尽管卓戈的血盟卫称呼其为不受欢迎的“巫魔女”,但她还是平静地说了下去。
她说她的母亲从前就是医者,因此传给她至高牧神(拉札林人信奉的神,这一信仰教导称所有的人都属于同一群羊羔)的歌曲和咒语,以及如何调制圣烟和圣膏。她说她曾前往亚夏游历,在那里学会了许多异邦的医疗之术。月之歌者教会她分娩之歌,多斯拉克女人教会她青草、玉米和马匹的魔法,甚至还有来自维斯特洛的学士教会了她解剖人体的奥秘。
同样来自维斯特洛的乔拉·莫尔蒙爵士若有所思地询问她,“那个学士脖子上戴了什么?”这位流落他乡的骑士其实正是现任守夜人总司令——杰奥·莫尔蒙的儿子,来自北境的莫尔蒙家族。却因为贩卖奴隶而被封君艾德宣判死刑。
他没有毅然赴死也没有成为守夜人,而是与他那个来自海塔尔家族、习惯于优渥生活的妻子——他贩卖奴隶的根本缘由,一起流亡到了狭海对岸。不过在妻子投入了里斯一位贸易亲王的怀抱之后,乔拉独自成为了一位郁郁的自由骑手,在与多斯拉克人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后,他在婚礼上被韦赛里斯招入麾下并成为了丹妮莉丝的护卫。
女祭司正确地回答了关于学士脖子上沉重项链的问题,并提到那个学士名为“马尔温”。乔拉因此告诉丹妮莉丝她所说的学士是真的,且具有受训的医疗知识。
于是,虽然卓戈的血盟卫对此仍有意见,但丹妮莉丝和卓戈本人都同意让女祭司来为他处理一下伤口。
女祭司点头应命,随后说自己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在神庙里,而且神庙内部有着强大的治疗之力。
“吾血之血,我扶你进去。”哈戈提议。
卓戈卡奥把他挥开。“我不需要人帮忙”,他用骄傲而坚定的语气说。他不靠搀扶站了起来,比在场所有人都要高大。鲜血自他被奥戈血盟卫的亚拉克弯刀所割去的乳/头处汩汩流下,丹妮莉丝赶忙走到他身边。
“我不是男人”(多斯拉克语中表示人的词和表示男人的词同词源同词格),她小声说,“靠在我身上吧。”卓戈伸出巨手搭住她的肩膀,她便这么扶着他朝泥砌神庙走去。三名血盟卫紧跟在后,丹妮莉丝命令乔拉爵士和她的卡斯部众守住神庙入口,确保他们出来之前不会有人来此纵火。
他们来到神庙最内部的中央大堂,微弱的光线从上方隐蔽的窗户射入,墙上烛台里插了几支火把,正在冒烟燃烧,泥地上散乱地铺着羊皮。
女祭司指着一块巨大的蓝纹石板让卓戈躺上去。等到高大男人按她说的做了之后,她拿起一把干枯的叶子洒在火盆里,房间顿时充满香烟。
“你们最好到外面等”,她对所有人说。
“我们是他血之血,”科霍罗说,“我们在这里等。”
柯索走近弥丽.马兹.笃尔。“听好,羊神的祭司,你若敢伤害卡奥,就会有这样的下场。”他抽出剥皮用的猎刀,给她亮亮锋刃。
丹妮莉丝站立一旁,当她闻到火盆中冒出的香味烟尘后,突然感受到了不可抑制的困意。
一定是怀孕吸走了我太多精力,她这样想。丹妮莉丝已经好多个晚上没有体会过不用醒来的酣畅睡眠了。她现在是那么的困,以至于她连自己是什么时候闭上的眼睛都没意识到。
她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扭曲滑动起来,就像是被雨水浇过的画。
她抬头看向前方,却发现刚刚还在房间里的血盟卫全都不知去向。卓戈躺在蓝纹石板上,却好似是一个死人般毫无反应。而刚才还平静地准备为卓戈处理伤口的女祭司此时满头肮脏头发如群蛇般凭空舞动起来,面容扭曲而夸张,简直不像是人能做出的表情。
她手上拿着的东西从药膏和葡萄酒变成了两把滴着黑色脓血的尖刀,在丹妮莉丝惊恐地目光中开始一下接一下地刺向卓戈。胸膛、腹部、下体、甚至脑袋……
丹妮莉丝好想大声喊叫,让外面守着的人赶紧进来。但用尽全身力气后却发现自己连一个音节都说不出来。
当卓戈变得像是破烂的布娃娃般千疮百孔后,女祭司带着那张夸张到恐怖的大笑面孔看了过来。
丹妮莉丝绝望地看着她手握尖刀冲向自己,同时整个神庙蓦然开始燃起熊熊大火,照得她头上狂舞的蛇发都变得温暖。
就在滴脓尖刀即将刺破自己鼓起小腹的皮肤时,腹中胎儿的一阵猛烈胎动让丹妮莉丝从这短暂的梦境中惊醒了过来。
她发出了一声用全身力气推出来的尖叫声,把房间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她的丈夫。躺在石板上的卓戈正等着医治开始,却顿时因为妻子的叫声而蹦下了石板。胸口本就泊泊流出的血液洒了一地,刺目的鲜红色让丹妮莉丝稍微从梦境中清醒了过来。
刚才那是……什么?梦?丹妮莉丝怔怔地站在原地。
作为坦格利安家族的末代血脉,丹妮莉丝也从哥哥以及其他人那里熟知了家族的历史。自然也知道四百年前坦格利安之所以从瓦雷利亚前往龙石岛,就是因为一个女孩在龙梦中预见了瓦雷利亚的灭亡。
她带着一点都没有模糊的梦中记忆抬头看向满脸疑惑的女祭司。她此时看上去是如此的专业,手上和身边摆满了各式工具,即使是血盟卫也不由得有几分相信她能为卓戈处理好伤口了。
“我的月亮,你怎么了?”卓戈来到丹妮莉丝身边,将手上的血胡乱在裤子上擦了擦后开始温柔地抚摸着妻子的绝美脸颊。
丹妮莉丝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因为梦中恶相而不住颤抖的身体。一只手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丈夫摸着自己的宽大手掌上。“没什么,我的日和星。只是我改了主意,”她的声音无比坚定。“我不想让羊神的祭司为你医治了,还是让他们找来个太监为你处理伤口吧。至于这位弥丽.马兹.笃尔,我有话要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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