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晌午刚过了一阵儿,奉阳府里人气儿就旺了起来。
大乾每月有两次值休,一回月初,一回月中。
这值休,那些小厮小二是赶不上的,铁匠木匠瓦匠那类做活儿的也没这讲究。
主要的,还是官府当差那些差人。
其中有不少人,平日里攒下些钱财,赶上值休就要出来耍玩一番。
因此。
每逢值休,像酒楼茶楼,乃至于戏班,甚至风月场,都要热闹上不少。
就如李观棋前身,虽然典吏工作并没有太过繁重,但每日下了差也都晚了。
他去教坊司游玩,平日的零碎时间是其次,主要就是逮着每个月值休那两天。
而今天的教坊司,更是格外热闹。
光是教坊司门外,车驾就落了十多座,拉车的马早都有专人请到专门的马厩里伺候着。
此外,门口更是站了两个小厮,膀大腰圆,面皮却是白净,在看守。
而教坊司外,则是已经聚满了人。
有的是闲着没活儿的脚夫车夫,没生意的小商小贩,聚在外面呆着。
今日,是教坊司大戏——《秦香莲》头台的日子!
这些人兜里没几个子儿,自然不舍得进教坊司听戏。
事实上,就算他们舍得,这种头台戏的大日子,也不是谁掏钱了就能进去教坊司里的。
像他们这些人,也就在门外听个乐呵,凑个热闹和其他人闲唠两句。
教坊司门口附近三丈是不让呆的,他们得远远站着,不能挡了达官贵人的路。
不过站得远些,教坊司就不管了,还显得生意火爆。
“今个这《秦香莲》,你们听说了?怕不得又是一台好戏!”
“那是自然!没看那教坊司的小厮街头巷尾的吆喝,上回这么卖力气那还是搁去年。捞不回本钱,他们舍得弄这么大排场?”
“就光看门口那些座驾就知道了,那车上有素云头青带,青缦,怕不是有官品在身的朝廷大老爷!”
“嘁!车驾算什么,那边停着两顶轿子没看见吗?那都得是大老爷中的大老爷,才有资格坐轿子!”
“………………”
门外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
他们之中,有不少卖力气的脚夫车夫,还有些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消息灵通得很。
哪些是大人物,哪些人看见要下拜,他们再清楚不过。
事实上,大乾朝刚立国之时,律令森严更甚,当朝官员,唯有一至三品的大员方可乘官轿。
到了如今,律令已经放宽许多,但能在这奉阳府中乘车乘轿的,一样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其中那座素云头青带的车驾,恰是属于詹事府司经局的杜凭杜校书。
而杜校书本人,如今就在教坊司中。
教坊司大门进去,过了屏风分两边。
左边就是平日常年开着的风月场,进去是如酒楼茶楼一般,大堂摆着许多方桌,里面更有雅间厢房。
右边不是时时开着,是专门唱戏唱曲儿开台的地儿。
平常一些的戏儿曲儿,在左边大堂就顺便唱了,唯有每日唱大戏时才开放。
戏台有十丈长五丈宽,宽敞得很,戏台下面是一排一排桌椅,越往前面的越精致。
照常理来讲,那前三张桌子,都是给富商大贾坐的,离得近,看得最舒服。
可要是赶上大戏,头台戏,前三号就没这些富商的事了。
遇到这种情况,前三张桌子都是给官老爷坐,还有是那些世家豪强,轮到那些富商,都得是第五张往后去了。
教坊司开了几百年,这些规矩都是约定俗成的。
有地位更高的人来了,低点儿的就自觉往后挪座儿。
可现在。
杜校书看了看前面几张桌子,又往后瞅了几眼,咂了咂嘴,默默坐到第十四张桌子旁边。
虽然还是在前三排,但落座之后,杜校书还在那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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