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祁连没有等到回答,而是南宫快速的起身,却不是朝着角落的小男孩,而是躺在另一边地上的野人男子,同时南宫还大喊道。
“易子!劳烦您过来一趟,我不懂燕国话,等我上刑,从这个野人杂碎口里逼问出那什么劳什子盐矿的位置,主上就愿意封我为大夫,到时候主上赐下来的封地,我和您一人一半。”
“休得无礼!尔婢想要造反吗?主上戏尔,南宫你还当真了?大夫士有常宗,祖有功业,血有贵种!就算主上抬举尔婢,能得国人之身和一份厚赏财物已是极限了。”
作为典衣官的易川毫不犹豫地训斥着南宫的痴心妄想。
而在南宫视线在祁连和易川之间来回逡巡的时候,祁连和易川对视两眼后笑着说道,“回来吧!南宫你这个傻大个,日后在朕身边做个锦衣玉食的阍卫头子,天天能陪朕饮酒作乐不比在外面被一堆人管着舒服吗?”
“主上!您是蓟国嫡脉公子,社稷之重,不可沉迷酒色,万勿轻浮许诺,更不能罔顾祖宗礼法呀!阍卫南宫这贱奴,误导主上,有辱主名,请主上杀了他!”
易川听到了祁连“宛如桀纣”的昏聩之语后,也不管什么盐矿了,直接冲过来青筋暴起地“进谏”祁连。
“哈哈哈!看到了吗?南宫,这就是你想要的大夫生活的样子!天天被家臣烦!朕贵为一国公子尚且不得恣意,你还想做在朕以下的社稷大夫吗?”
祁连指着怒目而视的易川给南宫看,后者很明显的被吓到了,忙不迭地推脱道,“不了不了,主上,奴婢不敢了,要是天天被易子这样的家臣这样烦,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如果朕现在要你杀了伯流,你敢吗?或者,伯流,朕如果说不,你敢当着朕的面杀了南宫吗?芳一!如果他们俩谁真的动手了,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吗?”
祁连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泰然地坐在原地转过头来扫视着洞中三臣。
虽然是一次冒险,但是本来也想找机会彻底搞清三臣模糊态度,以免日后关键时候爆发问题才后悔的祁连,已经把手摸向了南宫留在旁边的短剑。
“咚、咚!”让祁连欣慰的是易川和南宫一句话都不说地拜倒在地,这说明他们有不满也选择先尊重祁连的裁决。
而芳一还站着,就更加完美一些了,这表明无论是芳一自己聪明也好,还是真的服从也好,起码祁连不用担心这三个人关键时候是一条心的,而自己是可以被排除的那一个。
“好了!伯流先请起,尔虽位卑,不忘士人进言规劝之责,并加自丧乱以来,不辞劳苦、不离不弃,辅佐之功当居其首,可惜朕流亡失位,既无策书,亦无祭台,然仪式礼节,不过是用来劳烦上苍祖宗在天之灵,见证君臣情分订立的工具罢了,朕今日戏言太重,恐卿望之不似人君,那朕就削一发以明志,纳尔之谏,更兼信物,昭告天地,今日晋尔为朕之大夫士,他日归国,食邑封土另行颁给!卿可有意?”
祁连说完,不等一时间不敢置信的易川嗫嚅回答,直接就拔出短剑割了一缕头发递给易川。
也幸好祁连逃亡前就因为被确立为蓟国太子,所以跳过了九岁到十三四岁孩子要扎的总角发型,直接束发而不加冠,让祁连从脑袋后面的单个束髻切发容易了很多,毕竟祁连前世稍微大一点就自己剪头发了。
“臣…臣…死罪!”易川没有接头发而是长拜到地,这叫稽首之礼,是九拜之中最重的礼了。
“朕已削发,卿不愿接,这是拒绝朕以国事相烦呀!那咱们君臣之间的缘分便尽了!卿是想看朕不落发而落头吗?”祁连的语气冰冷到了极点,句句藏锋,背后的芳一则会意地握紧了短戈。
“臣易川不敢,愿誓死效忠主上!”膝行而前,颤抖着接过祁连断发的易川满头大汗,但是眼底却满是兴奋。
只不过,祁连的话还没说完,“朕记得听先君说过《礼》中的一句话,先赏后罚,亲而不尊!朕今日酬谢了你的功劳,那么日后如果再做什么合理的处罚,也就不算欺辱功臣了吧?汝其勉之,朕还年轻,我们君臣相处的日子还长久着呢…”
“哈啊!!”祁连不等易川辩解,打了一个哈欠后站起来道,“朕有些乏了!”
“芳一,劳烦你看好朕的客人,那两个小孩绳子不要绑的太紧了,对他们身体不好。”
走动中叮嘱了芳一一声后,祁连路过还勾着头跪在地上的南宫踢了一脚道,“过来做事,没你守着朕睡不着!”
出了这番事件,祁连就是睡意全无,也不得不来到自己的铺位上侧躺做做样子,结果一来二去之间,反倒真的逐渐睡着了。
所以祁连没有看到角落里两个小孩交换眼神后,盯着自己异彩连连的崇拜眼神。
也没有听到,芳一之后走向坐在地上拿着祁连断发恍惚的典衣官小声说的话。
“易大夫,恭喜您达成夙愿,只不过您如果是面对先君,还敢像今天这样进谏吗?”
“你你你…我我我…”
“先君及太子妃已逝,主上通明,从此之后,奴婢心中只有主上一个太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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