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

扁担乡,秦家村。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暑热更盛。

余晖映照下庭院内像极了做旧的老照片。

一阵阵微风吹过,庭院中间一棵梧桐树上飘荡一片片落叶,就像动态图片。

梧桐树附近一个长石条桌,几个小石凳子。

两间都是土坯房,烂瓦,土得掉渣的外墙。

今天的太阳太毒了。

秦天保被热得头昏脑涨。

听见自己的心跳,喉咙发渴,汗水好像水虫似的爬过他的脸,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移动到角落里一口水井。

他快步来到水井旁。

手拿双喜字搪瓷缸子,就往水缸中舀水,突然发现水缸中清澈的水面倒映着一张特别年轻的面孔。

一米八以上的个头,真是有些偏瘦,古铜色的皮肤,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深邃的眼睛,厚厚的嘴唇,蓝色的衣衫,打着大小三五个补丁。

那水缸里的面影难道就是他么?

摸了摸自己茂密乌黑色的头发。

哦买噶!

竟然重生了。

仿佛是庄周梦蝶。

今年;年满二十岁。

他用双喜字搪瓷缸舀满水,落坐在小石凳上,咕嘟咕嘟猛喝一气,定了定心神。

感觉大脑深处仿佛破开某一个封印,承受烘流般的信息冲击。

以前停留的信息和映像,一幕幕情节、一股脑地像放电影一般回放……

他是庭院里老奶奶拾荒时,捡回来一个弃儿。

奶奶含辛茹苦把他抚养长大成人,供他读完了初中毕业。

他的名字就是奶奶给取的,寓意;无法改变现实、只求苍天保佑。

最爱他的奶奶,替他遮风挡雨的奶奶,过了一辈子的苦日子,在三个月之前,还没等他重生孝顺时,奶奶却永远的离开了。

此时此刻。

秦天保说不出的孤独伤感。

……

“叮铃铃……”

这时间;庭院外边,一个女孩子骑着凤凰牌自行车进来了。

一袭军装打扮,肩挎一个用红丝线绣着为人民服务的军用帆布挎包。

是当时最时髦的穿搭了。

比现在的阿玛尼、爱马仕都要时髦。

一头短发下,长着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长袖白衬衫上衣扎进绿色腰裤里,简洁利落又起范儿,亭亭玉立的身姿,勾勒出丰腴的身材。

清丽中透出凛然,蕴在眼角眉梢的都是骄傲,颧骨高突显出凌厉的线条,微抿的薄唇似是透出寡情的信号。

她叫秦艳芳。

现年已满19岁。

她是生产队长秦金根的千金。

她既是秦天保的同班同学,又是未婚妻。

她下了自行车,来到秦天保的对面,从挎包里取出来一张纸,铺垫在小石凳上,落坐下来。

直接摊牌。

“我今天来跟你落实一下,确定一下我们两个人关系。”

收音机、缝纫机,手表、单车,是分配指标,是紧俏商品,我爸爸说了,只要有钱,我爸他都能搞定。

出嫁财礼500元,再加上衬衣、鞋袜、化妆品、生活用具,等等。总计大约在2000元左右。”

“……”

秦天保愣了愣,沉默不语。

望着手边的双喜字搪瓷缸子,苦涩的记忆,悄然蔓延开来。

他和秦艳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一次大雨倾盆。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秦艳芳被泛滥的洪水卷走。

秦天保奋不顾身地救下了她的性命。

这个双喜字搪瓷缸,就是她当年以身相许送的定情信物。

毕业以后。

他切稻梗,拉秧绳。

半夜还做捆稻把子的活。

坐小板凳,拔秧!腿都飘在水里!泡肿胀了,小腿上爬满了蚂蟥,还有水蛆更厉害啊,盯一下,能疼好几天!

每天都好累啊,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的比牛多,挣得工分比谁都少,每一天只能得到,一个红薯,二个杂粮窝窝头,三根萝卜条。

一个工日价值只值2分钱。

好一点的时候,每一个工日价值1角。

一元钱太值钱了,可以办许多事,2000元绝对是天文数字。

万万想不到,他重生之后,第一次见面就遇到她,竟然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真他嘛的扎心!

秦艳芳见秦天保沉默不语。

“秦天保!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嗯嗯嗯!我在听着呢!你尽管说吧!”

“我听老一辈人说;你奶奶曾经是资本家的三姨太,她的丈夫逃去了香港,她逼不得已才回到的娘家秦家村。

她隐藏下来大量的金银首饰,你拿出一部分来,交给我兑换成现金吧。”

“这?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金银首饰?”

“她?她都连死了,怎么可能还没告诉你?”

卧槽!

还谈个锤子!

这不是明摆着瞎扯淡吗?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