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莽听言,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杨戈:“开客栈能挣几个钱儿?要名要利,当然还得是开武馆啊,你听哥哥说,开武馆可简单了,徒弟上门学艺得给拜师钱吧?三节两寿得孝敬茶钱吧?教出来的弟子多了,周边的大户人家想请人看家护院,是不是得和咱们打好关系?往后出门行走江湖,一报字号某某武馆馆主,是不是倍儿有面子……”

“您等等、再等等……”

杨戈想插话插不进去,只能再次强行打断:“您想把客栈变成武馆的事,老掌柜的知道吗?”

刘莽满不在乎的一摆手:“他一个老头子,哪懂我们年轻人的事?老弟你听我说,开武馆这事儿真的有搞头,方才你那腿法哥哥瞧着很有力道,往后就哥哥教拳、你教腿,咱在江湖就称‘拳脚无二’,是不是一听就特别威风……”

杨戈:……

所以,你压根就没跟你爹提过这事儿是吧?

果真知子莫若父,你还真是个地地道道、童叟无欺的败家子!

……

刘莽搁杨戈这儿磨了大半日,极力劝说杨戈加入到他开武馆的大业中。

杨戈自然不可能答应他,可又不好明着拒绝,毕竟是刘掌柜的独子。

最后只能一口咬死了:‘我听老掌柜的,只要老掌柜点头,我就和你一起开武馆’。

刘莽信心十足的回家找他爹掰头去了。

杨戈一直送他到街口。

等他头昏脑胀的回到家,刚一跨过院门就听到大黄疯狂的犬吠声,一边叫一边往他身上扑。

杨戈安抚着摸了摸大黄炸毛的狗头,皱着眉头往屋里看了一眼,叹气道:“沈大人,大门这东西,是用来走的,不是用来翻的。”

下一秒,关着门的屋里,传出一道略带笑意的清朗声音:“本官终日逐虎猎狼、从无失手,没想到竟叫一只看家犬给啄了眼!”

杨戈又叹了口气,松开大黄无精打采的往屋里走,心头琢磨着是不是早上起床的姿势不太对,不然这些麻烦的人,怎么会一起找上门呢?

推开屋门,杨戈就见到沈伐端坐在四方桌上首,身旁倚着一把鎏金的虎首牛尾刀,桌上摆着一壶酒、一包烧鸡、一包猪头肉和一包花生米。

他还穿着上回杨戈见他时的那身黑色暗纹劲装,但脸上却多了一道伤疤,身上也多了几许煞气。

他看着推门进来的杨戈,笑道:“你怎么回回见我都叹气?”

杨戈:“可能是见了您,就没好事儿吧?”

沈伐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笑呵呵的回道:“瞎说,明明上回还帮你摆平了麻烦。”

杨戈见了他的手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心说‘好像你才是主人一样’:“和您相比,丁满就是个屁!”

沈伐竟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这个倒是!”

杨戈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沈伐提起筷子夹了一口猪头肉:“吃菜啊,愣着作甚!”

杨戈摇头如拨浪鼓:“您不说清楚找我啥事儿,我可不敢吃!”

沈伐一巴掌把他头打歪,笑骂道:“你就不能蠢一点?太聪明,活着会很累的!”

杨戈不适应他的熟络,翻着白眼往另一侧挪了挪屁股。

沈伐权当没看见,捏起酒杯抿了一口,缓声道:“有个鞑子细作,携带了一份很重要的军事情报逃出了上京城,我们的人在这里截住了他,但他的轻功太好,我们的人追不上他,你所修《十八路乱风腿》身法不错,你出手,应能缠住他,给我们的人创造杀他的机会!”

杨戈点点头,一副懂王的模样:“投名状嘛,我懂!”

沈伐直视着他,认真的说:“你不可能永远一个人活着,既然踏出了第一步,那为什么不迈几步试试呢?”

杨戈沉默了许久,终于伸手提起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送进嘴里,轻声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沈伐脸上浮起了笑容:“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

杨戈放下筷子看向他,很认真的说:“先说好,我不杀人!”

沈伐失笑:“鞑子也能算得上人?”

“怎么论是你们的事。”

杨戈摇头,笃定的道:“我爹娘只教过我做个好人,没教过我杀人。”

沈伐沉默了几息,提起酒壶给杨戈斟了一杯酒,轻叹道:“你的家乡,一定很富足很祥和吧?”

杨戈张口便想答,可话临出口之时,他又觉得似乎不对。

他思索了许久,双手提起酒杯敬沈伐:“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不到不得已,我不杀人!”

沈伐疑惑的道:“我说错了吗?难道你的家乡也有战乱?”

难不成……画师出错了?

杨戈回道:“冲突与争端什么地方都有,我的家乡之所以能和平,是因为有许多人,用自己的青春和鲜血,将冲突与争端挡在了我们的生活之外……”

听到这句话,沈伐心下很是触动,但他面上却没流露分毫。

他轻声询问道:“你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吗?”

杨戈摇头:“我可能成不了他们那样的人,但我想,我不应该逃避。”

沈伐笑了笑,提起酒杯与杨戈碰了一下,干脆的仰头一口饮尽,轻声道:“我想成为那样的人!”

话语虽轻,却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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