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第二天,大姐夫和二姐夫去租的那三亩地,做独脚金的收尾工作,然后还要去养鸡场,跟他们商量长期合作买他们的鸡粪。

上一次的鸡粪就是在他们这儿拉的,里面含着独脚金种子,太让人惊喜了。他们只盼望着能不能再种一茬。

虽然带着中彩票的念头,但一旦碰上,就又可以大发一笔。

至于大姐二姐三姐,则是去别人家的地里溜花生。

她们心情很激动,脚也跑得快,马上就要分家了,还能住上新房子,想想就来劲儿。

正要出门,正好碰见齐燕。

“姐,我昨天有东西落这了。”

齐燕快步走到屋里,从一个烂板凳下面,翻出来了一个塑料的指环。

江晓东嘿嘿笑着,总觉得齐燕是找个借口见自己一面。

大姐江晓红瞪了一眼江晓东。

“燕子都来了,你还不赶紧给人家倒水。”

“不用不用,大姐,你们这是溜花生吗?”

“我也去吧。”

齐燕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江晓东摊了摊手,对着大姐撇了撇嘴,转头看向齐燕时,眼睛里还带着亮光。

从没注意到,年轻时的齐燕还真好看。

“这有挎篮,我给你找个铲子。”

溜花生,是农村的习语,别人出过花生之后,地里还落下来了很多,拿个小铲子就能刨出来好多。

往常对这种事儿,江晓东不屑一顾,看齐燕来了,慌地去找挎篮和铲子。

齐燕的嘴角弯了弯,害羞地瞅了一眼江晓东,她和江晓东的事其实爹娘都同意了,再处处不过是个说辞。

这个村庄,位于豫东大地城市的郊区,去市里,骑自行车最快需要二十分钟。

后面就是一座小山,山上还有茂密的树林,平时,家里女人就捡东西拿去卖钱。

捡破烂自然也行,但一般人拉不下脸。捡花生,捡红薯,捡蘑菇去卖,夏天的时候还可以挖知了猴去卖,都能赚到钱。

一行人到了花生地开始忙活起来,老太太都挎着个小篮,拿着个铲子。

江晓东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吹着长长的刘海,跑过去,跟齐燕一块溜花生:“燕子,你以前在家干过这活吗?这溜一天,能卖多少钱?”

“干过,差不多能溜半篮子,有时候五毛,有时候能卖一块。”

该说不说,块儿八毛真看不上眼。

江晓东就跟玩儿似的,大外甥穿的鞋让他觉得眼熟,正是他最喜欢的解放牌球鞋。

“喂喂喂,你这个臭小子,自己没鞋吗?怎么穿我的鞋?”

大姐狠劲儿剜了他一眼:“他可是你大外甥,穿你鞋又不会穿坏。”

“大姐说得倒轻巧,你儿子穿你的鞋,你敢说不嫌弃?”

“得了吧,我的是女鞋,而且鞋码也不对,壮壮穿不上。”

“壮壮的臭脚早就有脚气了,你还别不信,穿一次就能传染脚气病。”

江晓东伸手想拎起来壮壮,人家到他肩膀。

“臭小子,快快给我脱下来。”

“一双鞋啥主贵的?儿子穿吧,大不了穿坏了,我赔他一双就是了。”

“大姑奶奶,还溜花生呢。门口池塘要清塘了,快点去逮泥鳅,逮鱼去吧……”

江家在村里的辈分比较大,大姐江晓红抬起头,是一个六十岁的婆婆辈儿的人在喊她。

农村都是这样,甭管年龄差多少,该叫什么叫什么,说起来,全村六百多户人家,大部分都叫江晓东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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