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县,江家。
时已入夜。江夏坐在案前许久了。
案上有酒,有刀,有笔。
酒名“九州同”,江破敌最爱之酒。
刀是“安民刀”,江破敌所用佩刀。
笔是竹竿笔,寻常硬笔。这个世界也有毛笔,也有如竹竿笔之类的硬笔--以竹竿为囊,以牦骨为尖,制成类似钢笔的硬笔。
江夏在纸上写了无数字,复又抹去,变成一张张沾满墨汁的废纸。
不知什么时候,酒坛已经空了。但江夏仅仅微醺--身为班头自然不能酗酒,江家所藏酒类,酒度都不高。
江破敌平素简朴,家里藏酒不多。
江夏知道,目前,江家只有江破敌牌位前还有两坛子酒。
他站起身,拿起安民刀,笔挺往牌位走去。
“嗡”。
江夏打开酒坛子,却不喝酒,把坛中酒倒在地上。
酒香弥漫。
江夏将安民刀放在桌上,自己则坐在灵牌前。桌子颇高,这样一来,安民刀就在高出自己头顶处。
“呼~”
江夏长出一口气,心道:“系统,出来!”
“叮!”
“穿越者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叮。是否绑定穿越者系统,领取新人福利礼包?”
江夏不答是或否,他仰头看着江破敌牌位,心绪如潮。
“江破敌,本是流民,原名江大。”
“后加入大邺军队,驻守茫洲边境。”
“二十岁时,所在的军士小队遭遇敌袭,小队不敌,边战边退。情况越发危急之际,江大临阵突破,不退反进,大喝一声“破“,临阵突破,斩杀敌将。回来后,将军嘉奖,为江大改名为江破敌。”
“二十三岁,江破敌加入大邺玄甲军。”
“二十八岁,江破敌阵前受伤,筋脉受损,亦伤其腿,遂退出玄甲军。”
“二十九岁,成为靖县捕快。三十二岁,成为靖县捕快班头。”
“江破敌不曾婚娶,他收养了两个孤儿,一个起名叫江春,一个起名叫江夏。他们都有同一个表字,叫平安。有人嘲笑说,老江,你怎么起了两个相同的表字啊?江破敌就笑着说,惟愿他们平安。”
“江破敌呢,其实有很多缺点。比如固执,太不顾忌他人感受,在衙门,就不讨上司喜欢。比如嗜酒,他很喜欢喝酒,可偏偏他酒量又极好,又是四重巅峰的修为,一次就能喝很多酒。比如不善经营,明明是捕快班头,且不说大富大贵,至少处于靖县中上游水平,可是江家总是拮据度日...“
“我的记忆中,其实很多很多江破敌做得不好的事情。甚至江破敌和江春江夏之间的父子关系都不融洽,他太忙太忙了,没什么空闲管我们,一身武艺也无暇教给孩子。在家里,他习惯了说一不二,我和江春都挺怕他。”
“但是,这都不影响江破敌是江夏心目中的英雄啊。他不是那种完美无缺的圣人,圣人都是飘在空中,受人敬仰仰望的。江破敌是平民英雄,我印象特别深的是,有一天晚上,他在家教我练刀,练的是他在军中学的戍边刀法,我砍了一刀又一刀,手酸的不行,就想着,能不能有个紧急任务,把江破敌召唤过去,我就能解脱了。结果,还真来了个紧急任务,砰,家里的紧急传讯符爆炸开,这是紧急任务需要马上赶到县衙的意思,江破敌唰的一下拿起他的安民刀就出门了,我以为我会感到开心,今晚不用练刀了。结果呢,那一晚上,我都在担心他,都在盼望他回来教我学刀。”
“有一个人,叫破六。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在想,谁会叫这个名字啊,听着就不像好人。事实上,破六确实不是个好人,他是个小蟊贼,无数次被抓入班房,还是贼性不改,行窃度日。有一天,有户人家发生了命案,捕快过去的时候,破六恰好昏迷在现场,别人都说要么破六是帮凶,要么是破六进来行窃,被凶手打晕了。破六却坚称自己是发现了有人在杀人,自己跑进来帮忙的。”
“大家都不信,要是进来帮忙,凶手怎么就只打晕了破六,没有杀死他呢?捕快也不相信他。唯有江破敌,他破天荒的相信了。后来抓住凶手的时候,凶手说,他本是来偷盗的,却被主人家撞破,慌乱之间杀了对方。杀人的时候闹出动静了,引来了破六,他就心慌,赶紧把破六打晕了就跑了。原来破六还真是是来帮忙的,大家都感到很意外。后来听说破六给江破敌送了一坛酒,嗯,是普通的酒,破六还买不起九州同。从那以后,我就再没听说过破六盗窃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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