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记忆开始的时候,少年就已经在这间有着巨大围墙的庭院中了。沙尘随着热风在地面上呼啸而过,脚下踩踏的土里混着不少碎牙和骨头。

这是已经刻入了他的双眼中的景象——巨大的环形角斗场。

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谁。虽然某个衣服上金闪闪的家伙给了他一个“安格隆”的名字,但他并不喜欢。

人群发出欢呼声,野兽释放出咆哮。他经常作为见习生在栅栏的后方看着其他人互相搏斗的样子,看台上的观众们似乎为此血脉喷张。

不过少年一直很感到很扫兴,或者说,他对于这些男人们的愚钝感到可怜。

【刚刚那个家伙,只要后退一步再送出一拳不就获胜了么?】

【明明只要侧身躲过砍下来的斧子就能突刺到对方的脸了,他好慢啊。】

那些高大的斗士挥舞利刃巨锤的样子在少年眼里非常的滑稽,简直就像是在跳什么丑陋的舞蹈一样。

【他们的力气还真小啊?】

当看到那些角斗士们用尽浑身力气才能举起那么窄小的金属盾牌的时候,少年就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若是由他来,就算是把城门那么大的东西当做盾牌也是轻轻松松的吧。

这可不是什么谎言,少年是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却是训练所里大家共同的嘲讽的对象。

这小子从来没有赢过一场训练赛,即使是刚训练十几天的人也能穿透他防守的空隙用木剑捅到他的胸膛。而训练官早就一脸绝望不指望他能有什么进步了,还预言少年铁定会在第一次角斗中血洒当场。

“安格隆啊,你本来是要被随意杀掉娱乐观众的气氛奴隶,大君大发慈悲允许你来做真正的角斗士,参加正式的训练,还对你寄予厚望。可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这副德行啊!真是头痛啊!。”

那个高大的奴隶角斗士教官总是这么说,这人的身份也是奴隶,所以相对那些贵族来说他对待角斗士们还算亲切。

要如何回应这些话呢?少年也不知道,所以他总是嘿嘿嘿的傻笑,假装自己根本听不懂。

整个斗技场最强的家伙却装成一副弱鸡的模样,这种做法的目的是什么呢?

如果要说到原因的话......

他不想让别人感到恐惧。

没错,是别人对他的恐惧,他讨厌那种感觉。

少年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参加所谓的斗技场大赛的时候,那些身上挂着金的银的宝石的奇怪大人们向那个深坑里注入了温乎乎的水,少年甚至闻到了,那些水里冒着一种独特的香味。

自然而然的,安格隆明白了对方是想请他洗澡的这件事,所以欢快的跳入池中。

那些冒着气泡的液体把他身上的污垢烧灼的一干二净,让他感觉清清爽爽的十分舒服。即使有几口灌入了嘴中,那种像是小小的针尖刺伤舌头的酥麻感也称得上享受。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巨大的坑底下有一个洞的遗憾事实,这个洞恐怕不一会就会把水抽走吧。

为了保住自己的大浴池不要被别人放掉热水,他只好潜入深处,随手在周围的石头上撕了几块下来堵住了泉眼。

可是石头的可塑性太差了,稍微揉搓一下就变成了粉末根本没可能堵死那个地方。

最后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少年一屁股坐在了上面顶住了水流,这才终于眯起眼睛闭着气享受起了自由的温泉浴。

结果没多久就有两个怪兮兮的家伙也潜水下来了。

少年本来还想挪个地方给他们,可是那两人看到他后就想看到鬼一样疯狂向远处跑,而且还在对着头盔里某种不知名的设备哇哇乱叫,吓得他当场就挪开了堵住水源出入口的身体部分。

结果等到水流散尽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其他人正在用惊呆了的眼神看着一丝不挂的他。

那种目光中蕴含的感情,是【恐惧】。

没错,就想看待怪物那样的恐惧。不知道为什么,少年能够感受到他人的情绪。

他讨厌那种感觉。

当其他人在心底恐惧少年的时候,少年居然也能感同身受,他敢到浑身发毛,哪里都不自在。

他被自己吓到了。

也是在这一刻,少年明白了一件事,他是特殊的个体,与面前的这些人并不相同。

因而,为了不要再让他人恐惧自己,少年决定要装成“其他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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