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火种救援基地3公里处,一个骨瘦嶙峋的女人在一片城镇废墟里游荡。

废墟上荒草丛生,从远处看过去隐约能看出来这里原本是一个大型购物商场,此时一大半的建筑主体已经坍塌凹陷,广场上交纵着十几条半米宽的裂缝,裂缝处胡乱长着一人高的荆棘和杂草。

周围一片死气沉沉,偶尔有狂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沙砾在空中打着漩涡,这些场景远远比末日电影里的画面看起来更萧条和破败。

苏云顶着一头枯黄稀薄的狗啃式短发,手脚并用的在废墟上摸索前进。

因为长期饥饿导致身形消瘦更显得头重脚轻,她颧骨突出、面黄肌瘦。

不知道什么时候患上的眼疾,目前视力非常差,看东西的时候眼前好像有一层灰蒙蒙的雾罩着,这几个月基本是靠白天强光下一点残存的视力到处觅食。

天灾5年初,一个人外出经常遇到危险,好在苏云在静止空间里藏了一把生锈的老式大剪刀和几根趁手的木棍,每一次遇到危险都靠着这把剪刀和棍子化险为夷。

呼啸的狂风吹起她身上破烂的衣裳,衣服袖口处的布料很明显被磨成了残破的丝条状,胃部翻涌的疼痛让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小细节,这世道只有不愁食物的那类人才会在意着装和打扮。

今天光线不错,隐约能看到脚下的碎石和建筑大致的轮廓,应该能找到一些野菜充饥,虽然她经常把杂草当成野菜吃进肚子里,但是如果不吃就真的饿死了,真的饿死了也挺好,这痛苦的一生就能结束了,可是她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执念,找不到走失的家人她永远不能瞑目。

已经3天没有吃东西了,疼痛仿佛一只无情的魔爪紧紧勒住她的内脏。这种饥饿感觉她早已习以为常。 空间里只剩一些破旧的衣服和几个存了水的变形的不锈钢碗盘是她最后的财产。

20天前因为眼疾越发严重导致劳动能力再次降低被自己所在的拾荒队小队长车志春私底下卖给人贩子做两脚羊,听说那些被卖掉的人最后都被残忍的做成了人肉干或是生育机器。

可笑的是车志春还是他老公当年最信任的朋友,天灾后在小队里不仅没有对他额外的照顾,反而经常嘲讽她是一个晦气的女人。

被卖的第二天半夜,苏云用剪刀捅死了看守的人跑了出来,视力太差又跑不了多远,只能在基地附近的废墟游荡。

虽然很想坚持着走回基地,但是她知道就算是回去了也会被拾荒小队重新卖掉,不管是基地还是拾荒小队都不会养半个瞎子一样又丑又不能生育的废物女人。

是的,她很丑,当初为了不被那些毫无人性的畜生侮辱,她用剪刀沾上墨汁在脸上刺了不少墨点,彻底毁掉自己还算清秀的容貌,身上也用剪刀划了十几刀,是那种男人一看就想要呕吐的模样。

突然眼前一阵发黑,低血糖发作,她还没来得及蹲下身子整个人晃了晃便直直倒下去,脑袋撞上旁边凸起的水泥块,顿时猩红温热的血液从额头冒出来,她努力的想要爬起来,但是浑身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了,鲜血流下来染红了眼睛,也染红了胸前用绳子绑着的空间玉坠,可惜了这么好的随身空间了。

缓缓闭上眼睛任凭身体在狂风中渐渐失去温度,她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饥饿和疲惫已经将她推向了绝境的边缘,现在的每一个呼吸都如同最后一口气,脑海里面走马观花一样略过天灾前后遇到的种种事情。

零零碎碎的画面在脑海翻飞。

读书的时候下晚自习爸爸每天晚上给她留了宵夜,导致她高中胖了十几斤,和喜欢的男生表白失败了。

结婚后妈妈经常给他打视频问近况却又聊不上太多话题。

逢年过节回老家弟弟总是在她车上放很多土特产。

弟媳妇酿酒真的好好喝,两人偶尔会在半夜一起追电视剧看喜欢的明星吃烧烤喝自酿的果酒。

老公每个情人节都会准备巧克力和玫瑰花,两人一起去过很多地方旅行,吃过很多美食。

两个可爱的儿子蹦蹦跳跳的在公园草地上向他招手,看到别人在打乒乓球就央求着自己也要学,每次接不住球就有点着急的模样。

想着想着眼泪奔涌而出,好奇怪,那些久远的事情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呢?

她也清楚的记得极寒和雪雾的时候手脚都生了冻疮,挠一挠就流出脓血,又痒又痛。

记得这些年的水灾、瘟疫和极热带来的痛苦和不堪的生活。

地震,狂风、暴雨、海啸、永夜和冰雹带来的恐惧和那些被人欺辱,嫌弃,背叛,嘲笑,弃之如敝履的日子。那些难堪的,屈辱的,令人绝望的一切也仿佛幻灯片在脑海闪现,最后思绪停留在天灾前最后一次拍的全家福的画面,嘴角勾起一抹解脱的淡然笑意。

就这样死去也好!!!

叮铃铃,叮铃铃,闹钟响了。

躺在床上的苏云穿着粉红色纯棉睡衣,此时紧锁着眉头呢喃着什么,一头乌黑的长发湿哒哒的粘在脸上,她极力想要睁开眼但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仿佛遇到了鬼压床。

床头柜的手机闹钟持续在响,躺在身边的王杰迷迷糊糊伸过手把苏云的手机闹钟关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苏云满头大汗,像是从泳池里面刚捞出来的一般,整个人在轻微的发抖,嘴里还发出痛苦的呻吟。

王杰心急如焚,不知道苏云发生了什么情况。他连忙探了一下苏云的额头,没有发烧啊,怎么出这么多的汗?正准备叫醒她,却见苏云猛地坐起来,急促的呼吸仿佛溺水之人终于浮上水面。

苏云这一下子着实把旁边的王杰也吓一跳,瞌睡虫都吓跑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出了一身的汗”一边说着拿着床头的纸巾给她擦额头的汗珠。

苏云听到声音机械又木讷的转过头,眼睛直愣愣盯着着近在咫尺的老公,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她僵硬地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触摸着王杰的脸庞。他的皮肤温暖而真实,带着一丝丝细腻的触感。

苏云的眼泪再次涌动,她突然感到一种无比的幸福和安心。

这回光返照也太真实了,真实到她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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