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俄看着空降仓从天而降。

哪怕是最敏锐的阿斯塔特,驾驶着最飘渺的剑尾截击机也不可能突破打击巡洋舰的完善近防火网,这条近十公里的阿斯塔特标准战舰之上分布着超过一百座多联装自动炮台,在适当的距离下,甚至仅凭近防火力便可以摧毁体型较小的战舰。而空降仓是一个远比战机更疯狂的选择:它更小,更快,其微小的体积难以在宇宙战争的尺度被观测,而单一的加速度能够提供更高的动量,同时,其远比战机厚的外装甲能够为它抵御轻型武器的轰炸。它会以速度撕开近防炮编织的火网,以装甲抵御不算过分的火力。

但这个空降仓并不常规,它的确快速,却并不将其速度用于直线突破火网。在阿瑞俄的眼中,那空降舱摇摇晃晃,忽左忽右。在密集的防空炮火间飘摇不定。这个画面匪夷所思,除非本身的机械故障,绝不会有什么东西影响空降仓的飞行。而他们是不锈者,他们的主君能够号令钢铁,维狄欧索绝不会放任自己的计划在关键时刻出错。

阿瑞俄几乎可以确定空降仓摇摆的原因:空降仓里的存在,无论那是什么,正在挣扎不止。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并不多,至少,那肯定不会是一个阿斯塔特,即使以一个大魔的的力量和体型,也难以撼动飞行中的空降仓。

这便是维狄欧索所准备的后手,阿瑞俄唯一的希望便是它能够成功落地。

但落地何其艰难,此前的一批空降仓打击在黑色圣堂的火网下十不存一,而随着“肃清”号打击巡洋舰在星球的引力下进一步加速,穿越火网或许比杀死一个大魔更难。倘若它无法成功落地......

倘若这个空降仓无法成功落地,阿瑞俄或许只能期待用自己的禁军之矛砍开战舰外装甲杀进去。

他仰头观看,大地在加速中巨震,空降仓的装甲板在炮火之中绽放出火星,迎着逆流而上的耀眼水珠飘扬洒落。空降仓猛地扭向一边,真空中似乎传来其愤怒地呼号。阿瑞俄凝视着那具空降仓在半空的挣扎,罕见的感受到了紧张。阿斯塔特早该把恐惧和慌张从情感中抹去,但身处绝地,逃脱无门,天地之间唯一的出路便是那个飘渺的空降仓。

命运并不在他的手中,而阿瑞俄讨厌这种感觉。

他继续仰头观看,视野中的空降仓越来越大。在凡人眼中,如此距离甚至看不出差别。但是他可以,阿瑞俄被强化的视力能够在大气层外看清地面的城墙和堡垒,也能隔着上万公看清一个空降仓。一串火花,一枚炮弹,自动炮火力击中空降仓的侧甲,阿瑞俄看见一块比肩无畏正甲大小的陶钢被撕扯而下。

一柄锋锐的镰刃从缺口中探出,在空降仓的映衬下,比一个身披终结者的阿斯塔特更加高大。空降仓内部的货物独自撕裂了能够抵御热熔的外装甲,而非自动炮的火力。

头盔下,阿瑞俄露出冰冷的微笑。他知道空降仓中搬运着什么货物了。

他看着空降仓继续坠落,越来越大,越来越接近。装甲自炮火之中一片片剥离,更多的钢铁附肢撕碎它们的钳制,有如镰刃,有如节肢动物的多足。一柄伐木枪子内而外击穿装甲,向着四周放射弹雨。

空降仓开始旋转,肢体从它四面八方突出,在真空中狂舞,引擎失能,它在惯性下自由下坠。看起来仿佛多足的混沌卵。防空炮火开始密集地在它躯干上炸开,又一串火花,又一次炸裂,陶钢又一次破碎。空降仓中的货物随着不断解体的空降仓舒展身躯,超过十米的庞大躯体缓缓展开,钢铁的血肉被炮弹撕碎,又刹那间重新修补。丑恶的头颅自陶钢的残骸间挣扎探出,无声咆哮。

空降仓解体,而其中钢铁的野兽坠落在地。战舰的外甲板在巨大的冲击下弯曲,连带着甲板夹缝间的冰晶破碎飞溅。两柄两倍于终结者高度的巨大镰刃深深楔入陶钢,如同滚烫的餐刀切开黄油。那头野兽仰头咆哮,无声的嘶吼中饱含仇恨与愤怒。

阿瑞俄向着那头钢铁巨兽伸手,仿佛要抚摸它那丑陋的头颅。

“你好啊,安德拉斯。”不锈者战帮的冠军露齿而笑。

......

埃弗雷德元帅凝视着全息台上的火力方案,思考让他头痛欲裂,沉思者在身边滴答作响。他的脑子里闪现出上百条路线,沉思者进行了十三次战局推演,结局清晰无误:来自钢铁勇士舰队的火力清晰地覆盖了燃烧绝望号周身每一个单元,封死了任意一条移动路线。

“检测到新星炮打击,锁定引擎甲板柯西区。”沉思者汇报道,“装甲完整度72%,虚空盾充能进度66%,预计下一轮宏炮打击:35秒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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