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璟佑以为城里来的知青都是五谷不分,连稻子是种在水田还是山地里都不知道呢。

陆淼轻哼出声,“小瞧谁呢!”

她是没种过地,可是她种过花,这种事情不就跟厨房厨艺一个样吗?

挖坑、播种、施肥。

起锅、烧油、炒香断生,都是大同小异的流程。

野草晃动,风声轻轻的,沿路都能听见布谷鸟的叫声。

陆淼哼着无名小调走了一段,忽然又好奇问:“西边的地从村里走不是更近吗?你怎么拐到这里来了?”

后山没有很高,绕一绕也是能到西边那片地的,但前提是得“绕一绕”。

傅璟佑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提醒陆淼说“到了”,接着避开陆淼,担着担子健步如飞地朝西边的坡道走去。

“奇怪的人。”

陆淼咕哝一声,收回目光看一旁的玉米地。

山地一环套一环,看着有点梯田的意思,不过它是旱地,不是水田。

地势高的地方种着玉米,低的地方种花生,她的任务是上午锄三分地的草,完成就得四个工分。

来时那些叔伯说山地小,一块就是一分地,三分地没多少,让陆淼好好干。

陆淼信以为真,可眼前看着阶梯状的三块地,她真想昏过去。

这是没多少吗?

是很多好不好!

陆淼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她肯定干不完这么多的,可是要强的心里不允许她还没开始就放弃。

于是乎,顶着斑驳的树影和阳光,陆淼哭丧着脸不情不愿地开始干活。

她认得农作物果实,但苗圃这些大部分都不认得,锄草时也是根据作物栽种的整齐程度,去区分哪些是苗,哪些是草。

有路过的社员看见,偶尔会停下脚步夸上一句“干得好”,陆淼由此推断,她应该是没有锄坏玉米苗的。

不过那些社员也很讨厌,因为每次夸完之后,又会笑话她,说她磨洋工,这么干三分地得干到明天早上去。

把陆淼气的够呛。

山地脱离树林范围,一侧的田埂上只有一两棵两米左右高、但生长瘦弱的构树。

随着太阳越来越高,地里的树影也越来越小,陆淼没有遮阳草帽,加上为了节省口粮,知青点只有中午和晚上才会开火。

她早上没吃饭,再被太阳晒了那么久,眼前不禁泛起白花,浑身上下都不是很舒服。

陆淼撑着锄头缓缓蹲下身,想坐下休息一会儿,另一只手却不知按到了什么上,掌心一阵钻心剧痛,就像是被数十根针扎了一样。

“嘶”了一声猛然抽回手,掌心微微发红,一点细微的伤口都没有,可是那股痛意却还在持续扩散。

疼得陆淼后脖颈汗毛都立起来了,下意识去挠,这一挠,痛得反而更明显了,她忍不住抽抽搭搭,哽咽一声,圆圆黝黑的眸子泛起泪花。

傅璟佑往西边的棉花地送第二趟肥料,路过玉米地时,余光下意识往地里晃了一眼。

见那姑娘坐在地上,他只当陆淼是累了,步子慢下半拍也没太当回事,正准备走时,忽然又听那姑娘娇滴滴的哼唧声,像是在哭。

傅璟佑犹豫一下,站在小道上说:“累了就找地方歇会儿,哭什么?”

小姑娘没说话,哼唧声却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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