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上路的陈森,牵着身边的青骢,毫不停留的往北走去,如今让他得知,这烟云寺是一窝淫庙,那想必也推算得出北边的寒台庙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因此他打算一鼓作气,先捣鼓了这两个贼窝再说——

说起遍地青楼的离西县,陈森并不害怕这个地方的低俗,因为正如那个店小二所说,仙师赵明华一走,偌大的家业争夺下来,能不能保全,这都还两说,等下一任话事人出来,世俗的天,又会换了一个模样,但是寺庙不同,这是一种信仰,如果任由天魔高居庙堂之内,淫乱四野,其污秽根植人心,这是再强的人也难以抹去的存在。

也许贝贝只是觉得,那不过是一窝寺庙罢了,和平常的春楼别无二样,那再坏的影响又能坏到哪里去呢?何必要犯下如此的杀孽?

但陈森却十分清楚,僧人可以杀死,和尚可以屠尽,但是佛是杀不死的,因为佛在人的心中,一旦恶取代了善,人心就像是决堤的江河,放出笼子的野兽,这绝对不是杀一庙和尚,杀一窝淫僧就可以解决的。

如果此地已经完全沦落,此地已经完全变为淫魔的领土,那陈森绝对不会多管闲事,恰恰是因为那个店小二的一番良心之语,才让他明白这地方还有救,这地方还可以救……

所以在少年的眼中他并不是在杀人,他是在救人,他既是在救人,也是在救自己。

也许这就是庙里的高僧,相信他身上佛性纯正,有大佛之姿的原因,即便因爱缠绕,背弃宗庙,他依旧认为自己是在救人……

“三木先生,三木先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为什么要离开?你们不是伙伴吗?伙伴怎么可以相互背弃?”

萨布兰从他身后追过来,言语中带着急切,他虽生于愚昧,却得以先祖之教化,明悟礼仪廉耻之事,能够留在陈森的身边。

因此,此刻的劝诫,既像是朋友的嘱托,又像是长辈的期盼。

“你和迷了路也曾经是伙伴,你总是知道的,伙伴这种东西,一旦产生分歧,是很容易渐行渐远的……与其到了最后仇人相见,刀剑交加,不如早早的放手,落得个体面的告别,为往后不相往来的时候,给彼此的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陈森语气里很是笃定,似乎早在他毫不迟疑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与那个女孩子断开了所有的关系。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不是什么试探,这是一种选择。

萨布兰嘴巴不是很灵活,听到这笃定的话语,听到迷了路的名字,心里面更加不是滋味,于是整个人也沉默了下来,牵着马儿跟在陈森的后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许在他的心中,也是默认少年话语是对的,因为他如果坚定的选择迷了路,那他就不应该上来这棵大树,他应该在死亡石群的尽头原路返回,应该去找自己的好兄弟,去告诉自己的好兄弟,这里有着一棵可以孕育世界的树木,可惜他没有……

甚至一切都是如此的顺理成章——渐行渐远!

陈森见他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就往前走着,很快就碰到了那个大胡子所说的两棵槐树,槐树后面果然又有一座宝刹,只不过这里的宝刹却很是气派,崭新的寺院,刷满红漆的大门,一颗颗钉子磨的发亮,钉在大门上面整整齐齐,看不到有一丝划痕,门口牌匾用烫金的字体写着寒台庙三个字,尽显奢华和高贵,这个装扮和整个破旧的县城都格格不入……

陈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摇了摇头:“看来这是招待女客人的地方……”

这是一种直觉。

寒台庙并不同烟云寺,这里门外就有几个护法金刚把守,他们虎视眈眈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身体雄壮如同黑猩猩,浑身肌肉突出,充满着力量和爆发,身高九尺,容貌吓人,他们身穿金色的薄衣,薄薄的衣服斜挂在脖子到腋下,露出了右边的膀子,显得十分粗犷,他们身上打了不少的香薰,陈森隔着老远都能闻着他们身上的味道,不过这味道为什么这么熟悉?

就在这时为首的那个护法金刚似乎发现了什么,向前两步,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来者可是姓陈?”

陈森听到这句话,顿时从出神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然后寒毛竖起,背脊里直冒凉汗,心中冒出一个个的问题:

什么情况?

谁破了我的金衣佛相天机?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的俗家姓名?

陈森心底虽然惊骇万分,翻江倒海思索不停,可脸上却不动声色,只点头问道:“正是,不知列位有何指教?”

“贵客临门,未能远迎,请恕我等招待不周,敝庙浩涩禅师早已恭候多时了,特令我等前来接应,陈先生,请跟我来!”

浩涩……那不是我的法号吗?

怎么,怎么里面也有这么一个禅师?

陈森如遭雷击,此刻大脑是一片宕机,对方到底是何等神圣?怎么感觉对自己是了如指掌的模样?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中缰绳扔向一旁的萨布兰,给了萨布兰一个警惕的眼神之后,也开口道了一声“请”,跟着那位护法金刚就绕进寺里面去了。

庙门外的装潢固然气派,但与庙里的布置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里的布置可以说是极致的张扬和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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