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映篱没有率先向江小楼发难,反而看向白予安,不无嘲讽地说道:“白予安,白叔叔和我爸爸是中学同学,白叔叔和冯阿姨夫妻两个人又都是我外婆的学生。我爸爸在外贸局工作,工资标准都是按评级来的,以我爸爸的评级,他的工资是多少,你应该很清楚。我说他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是159,从前的工资比这更少,你应该不会说我撒谎吧?”
白予安虽然不明白陶映篱为什么突然向自己提问,语气还那么让人不舒服,但她说得确实是事实,所以他还是点头道:“你没有撒谎,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陶映篱得到满意的答复,又转而看向江小楼,问道:“江小楼,你和你妈、我和我爸,咱们四个人组成重组家庭的时候,谈的条件是什么,你应该也没有忘记吧?”
陶映篱话音刚落,江小楼的脸上就闪过一丝慌乱。
想到九年前的那场近乎趁火打劫的谈判,她忍不住抬起头,目光惊恐地盯着陶映篱,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江小楼绝不愿意让解放村的人知道她的母亲从前是乔家的保姆,这是她人生最大的污点。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江彩萍做过保姆的事也是乔家给她们的一个把柄。
毕竟现在时期敏感,也不是没有保姆出于报复,主动揭发雇主从前的剥削行为,即便乔家外公外婆并没有这么做,但只要江彩萍写信举报,过去的事死无对证,谁又会管里面的内容真不真呢?
当初陶羡君之所以同意结婚,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她就不信,陶映篱真能豁出去,让两个老人到乡下接受改造!
想通了这一点,江小楼又镇定下来,装傻道:“妹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记得了?”陶映篱戏谑地笑了一声,继而嘲讽道:“我爸和你妈谈婚论嫁的时候,你都九周岁了,比我还大一岁呢,我记得的事你不记得?”
陶映篱说到这,仿佛很无奈似的叹了口气,摊开双手,“行,既然你不记得,我也不妨提醒一下你。我爸爸二婚的目的,是因为他工作太忙,常年出差,所以只能找一个人接替我已故的妈妈,承担一个母亲的责任,照顾我养育我,这下你总该记得了吧。”
江小楼本来听着前面的话还有些忐忑,听到最后的时候,整个人才突然松懈下来,有些意外于陶映篱只是说了这么点小事,便说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我妈妈从没把这个当做条件,她是真心拿你当她的孩子。”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陶映篱心道一会儿有你哭的,淡淡地瞥了江小楼一眼,终于将话题转到了正题。
她抬手打断江小楼给自己亲妈贴金的行为,说道:“你先不用帮你妈找补,我还没说完呢。你口口声声说我爸爸区别对待,那我就不得不好好跟你算算了。从你妈和我爸结婚开始,我爸每个月给你妈70块生活费,那个时候他的工资才127,说是把大半的工资都给你妈了也不为过。可你妈在家里却连我的饭都不做,每天只做两人份的饭菜,逼我出去吃,你怎么有脸说我爸爸区别对待的?”
江小楼明明清楚自己亲妈就是这么做的,可表现出来的态度,却仿佛听见什么天方夜谭一样,不敢置信地指着陶映篱,后退了两步,说道:“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妈妈,可你怎么能这样诋毁她?她每天都绞尽脑汁地做你爱吃的东西,是你自己排斥她,不肯吃她做的饭,才去国营饭店吃的,这怎么能怪我妈妈呢?”
白予安看自己心爱的女人这副大受打击的模样,也站出来作证,指责陶映篱道:“阿篱,你太任性了,这种事怎么能撒谎?你每天去国营饭店吃饭的事,周围的街坊邻居都知道,你竟然仗着这里没有其他熟人就颠倒黑白,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是天天去国营饭店呀!可这就是因为家里没有我的饭菜引起的,这两者有什么冲突吗?再说了,街坊邻居又不住在国营饭店,我去吃饭的事要是没有人故意宣扬,至于人尽皆知吗?”
陶映篱看着白予安被自己说得目瞪口呆,才又冲江小楼说道:“江小楼,你说你妈妈九年如一日地给我做饭,这我就奇了怪了,怎么会有后妈九年了还不知道继女喜欢吃什么?她要是真像你说的,每天做三个人的饭,我却从来不吃,那你们到底是想给我做饭呢?还是想借机多吃一份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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