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灿,她当然是见过的。
成亲当日,自己这位傻叔叔,非要闹着跟他哥哥一屋睡。
死活拉不走。
被他父亲抽了一耳刮子,就抱着枕头,在新房外哭了半宿。
把个良辰吉日,弄的好不晦气。
现在想起来,都还窝火。
这次乍见陈子灿,眉宇间,倒似清朗了些。
但看到他笑嘻嘻地,左手拉着扣儿,右手抱着个大公鸡,那幅神神叨叨,让人厌烦的模样,好像,还是一点儿没变……
郑氏姗姗过来,也不行礼。
皱着一双细眉,上下打量陈子灿和扣儿几眼。
皮笑肉不笑地道:“子灿,这是打京里来?”
“山高水长的,行李都不带,马匹也没有,莫非,一路就是骑着这只大公鸡来的?”
也不待陈子灿答话,脸一板,逼视着扣儿。
“这小丫头,也是个打挨少了的,好不晓事!”
“你家开典当行的老爷,怎么教的你?”
“不知道你家少爷脑子不好使?”
“不在家好好待着,带着他到处乱跑,做什么?”
“这世道可乱着呢,到处都是土匪,丢了啥的,还不是给他哥哥添麻烦?……”
乍一见面,就是一阵冰雹似的冷言冷语,劈头盖脸,砸在陈子灿和扣儿头上。
陈子灿的笑容僵在脸上。
见她如此无礼,皱了皱眉。
再看看哥哥唯唯诺诺,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子,暗暗摇头。
齐大非偶,自古皆然。
哪怕借她家的势力得到高官厚禄,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过头!
扣儿受了责骂,低下头,可怜巴巴地又要跪下。
陈子灿还是一把拉住,嘻嘻笑道:“嫂嫂,你与土匪,果然是相知的!”
“长的像,这性子也像。”
“我和扣儿,确是在太行山中遇到了强盗。”
“那匪首,号称葫芦大王,红眉毛绿眼睛,生的好不怕人!”
“当时形势危急,行李车马,都被他们抢了去。”
“我只好大叫:别的倒也罢了,都送与大王享用。”
“但这只不下蛋的鸡,却是父亲再三嘱咐,让我带去给嫂嫂补身子的。”
“我头可断,鸡,可万万不能给你!”
“那葫芦大王听到这话,哈哈大笑。”
“说看在嫂嫂面子上,就手下留情,放我们下山!”
“这次为了给嫂嫂送鸡,小弟出生入死,礼轻情意重,还请嫂嫂笑纳……”
说着不由分说,把大公鸡朝她怀里塞去。
郑氏听他口口声声不下蛋的鸡,分明就是讥笑自己还没怀上孩子,这不是打人打脸嘛!
气的太阳穴突突乱跳,双眉一竖,拿出大嫂的架势,就要开骂。
刚张开嘴,这个傻子,就把个大公鸡朝自己怀里塞来。
那鸡受了惊吓,双翅乱扑,嘎嘎直叫。
一时毛羽纷飞,腥臭冲鼻。
郑氏尖叫一声,吓得花容失色。
倒退几步,掩着口鼻,连打了十几个喷嚏,鼻涕眼泪直流。
一旁的仆妇,无不偷笑。
见自己出了大丑,她长嚎一声:“妈呀,待这么个破地方,又来这么个丧门星,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捂着脸,跑回后堂去了。
陈子服满脸尴尬,欲语还休。
陈子灿倒是笑嘻嘻地,满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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