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你糊涂啊!”

李氏心疼得要命,紧紧攥着谢运生的手,眼眶都红了,“不过是些铜臭腌臜之物,哪里有你身子金贵,你怎么能为了这些东西让自己的身子受损伤呢!何况你做的事情是正事、要事,有什么不能同娘说的,怪道你瘦成这样,原来,原来……”

李氏心疼得说不下去,呜呜哭了起来。

谢运生和李云瑶连忙安抚。

李氏在两人的安抚中渐渐平复下来,泪眼婆娑地问谢运生:“儿啊,你需要多少银钱,快跟娘说。”

谢运生看李氏一眼,做欲言又止状,最后叹气:“算了,儿子不想让母亲为难。”

“为难什么?”李氏急道,“咱们谢府那么大的家业,你父亲堂堂六品通判,还能被几个腌臜之物难到?儿啊,你快说,别让娘担心。”

谢运生长叹一声道:“儿子需要一万两才够。”

李氏顿时哑火,眼睛逐渐瞪大:“多少?一万两?”

李云瑶也震惊了,微微抽气。

一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据她所知,谢家的田产商铺加起来,半年也没一万两的收益。

且不说人情世故上花的银子,便是平日府里主子们的吃穿用度开支就不少,再加上谢文山时不时还需打点一二。

谢府的日子其实过得紧巴巴的。

谢运生张嘴就是一万两,岂不是让谢府上下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谢运生低下头,愧疚自责道:“都怪我胡乱使银钱,惹下这么大的亏空!可人家世子给面子,我将来总是要进京的,这个钱又不能不使。”

“……是这个道理!”李氏艰难地点点头,“只是一万两实在不是个小数目,你,你且等等,娘回去给你筹一下……”

因着一万两,李氏再没心情嘘寒问暖,满面愁容地起身回府。

谢运生送她们到门口,装模作样道:“儿子知道一万两实在不是个小数目,母亲若当真为难便不要强求,儿子自有法子。”

“你还未高中呢,能有什么法子。”李氏勉力打起精神安抚道,“这事有娘呢,你莫要操心,娘只求你能高中,那娘就是吃糠咽菜也心甘情愿。”

一直没说话的李云瑶适时道:“都怪瑶儿无用,手里只有十多两的积蓄,回去添给姑母,姑母莫要嫌弃。”

李氏欣慰地拍拍李云瑶的手:“好孩子说什么呢,你一个月也就三两的月钱,女儿家又少不得要买一些胭脂水粉,你能存下十多两已是不容易,我又怎么会拿你的银钱。”

谢运生也感激道:“为兄先谢过妹妹慷慨相助,只是若因此叫妹妹生活困苦,那为兄宁愿饿死也是不愿收妹妹银钱的,妹妹可不要多想。”

李云瑶点点头,也是满面愁容。

谢运生将两人扶上轿,看着轿子走远,兴奋的拍了下手。

这下,春闱入京赶考,买下醉仙楼花魁一夜的钱就有了!

原来谢运生前些日子确实交了一个京城来的友人。

只不过这人并不是什么世子,而是一个惯会偷香窃玉,流连花楼的浪荡子。

谢运生从谢府搬到江边,初时还算勤勉,但自从认识了几个狐朋狗友被带着往花楼去了一次便一发不可收拾。

书也不怎么读了,经常招妓在家行乐。

跟那京城回来的浪荡子是臭味相投,听对方讲京城里的花魁是如何的美艳动人,他便忍耐不住,恨不得下一刻就飞到京城同佳人幽会。

只不过京城的花魁要价不菲,足足一万两才能过一夜。

谢运生准备了说辞,原本打算吃年夜饭的时候说出来,便是拿不到一万两,拿个几千两也使得。

左右距离春闱还有两三个月,再凑凑总归是能凑足的。

未曾想年夜饭没吃成,还不知何时才能提起这个话头,烦闷之下招妓在家中行乐。

李氏和李云瑶过来的时候着实是把他吓了一跳。

好在两个书童机灵,他也应对得当,没让两人发现,还成功让李氏回去给他凑银子。

谢运生春风得意,只觉得便是高中状元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正准备夸两个书童几句,忽听墙角有人啜泣。

谢运生立刻看过去,见一个姑娘蹲在墙角哭,他脸色变了下,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道:“江白梅,你疯了!青天白日的你在我这哭什么!叫人看见,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你想害我不成!”

江白梅忙止了哭泣,擦擦眼泪站起来解释道:“谢郎别急,没人看见的。”

谢运生怒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见我娘和表妹过来,你故意藏这里想被她们发现,逼我纳了你是不是!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等我会考之后再说,你就这么忍耐不住?”

“没有,我没有!”被情郎误解,江白梅又急又委屈,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我是很想让夫人接纳我,所以我拿了我家最好的茶送给她……”

“什么!”谢运生大惊,叫道,“你还去了我家?”

江白梅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谢郎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让夫人对我有个好印象,没想做什么的,我也没提你,我是让李云瑶带我过去见的夫人。”

谢运生听后脸色稍缓,心里却还是不耐。

这女人他是去年认识的,当时见她跟在瑶儿身边殷勤小意的有几分姿色,趁瑶儿出去随口撩拨了几句,没想到她竟好上手的很,当晚就上了他的榻。

几次之后他就腻了,这女人却自以为跟他情深,越发的黏人,还妄想做他的妻。

笑话!

她一个商妇之女,下九流的东西,便是做妾都不够格,竟还敢妄想当他谢家的下一任主母?

当真是不知所谓!

如果不是能从她手里捞到些银钱,他早就跟她断了!

江白梅见谢运生缓和了脸色,心里的委屈劲儿才敢涌上来,委屈地哭诉道:“刚才我娘打我了,我真的好讨厌她,一刻也不想看见她,谢郎,我现在无处可去,你能收留我一晚吗?”

女人主动送上门,要是搁在昨天,谢运生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这会儿红楼里头还藏着个粉头,叫这女人看见,定要闹起来。

他实在不想惹这个麻烦,便推脱道:“我今日实在是没心情,也不方便,说不定我母亲过会儿又回来了,你不想回去就去找个客栈住一晚。”

江白梅不想走,她现在只想跟自己的谢郎在一起,紧紧抓着谢运生幽幽道:“是因为那一万两银子吗?”

谢运生愣了下,随即想到了什么,眸光微闪,脸上的不耐也消失了,故意叹道:“你听到了?唉,读书应酬上的事,关乎前程又不能不花,不知不觉便欠下一万两银子,我们正为这事发愁呢。”

江白梅咬着唇,一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但正因为不是小数目,她要是能拿出来,谢家必得记她一功,到时候谢夫人也不会瞧不起她了。

那等谢郎会考完,她嫁入谢府也就顺理成章了!

想到这里,江白梅目光坚定起来:“一万两而已,谢郎不要发愁,我拿给你!”

谢运生大喜,一时忘了这是在外面,一把搂住江白梅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好梅儿,真真是我的心肝肉。”

江白梅满脸羞红,软倒在谢运生怀里,仿佛已经看到日后自己成为谢家长媳儿,被千娇万宠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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