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一过,千家万户又要开始忙碌营生。
赏花灯喜庆的氛围不输于除夕夜,裴砚舟婉拒了沈家夫妇的邀约,亲自下厨做顿丰盛晚饭。
吉祥都不晓得他有这么好的厨艺,钟朔煎炸烹煮样样精通,高勇熬豆豉汤信手拈来。
相比之下,吉祥才是坐享其成的那一位。
她围着锅台看他们忙碌,闲着无聊捏块糯米面玩儿,看着裴砚舟用核桃碎和山药泥做馅,掺入饴糖搅拌均匀。
裴砚舟不爱吃甜食,但他知道吉祥爱吃,拿勺羹舀一勺馅儿递到吉祥嘴边。
“尝尝味道,不够甜我再加勺糖。”
饭来张口的日子谁不喜欢,吉祥张嘴品尝,软糯甜脆,齿颊留有桂花香回味无穷。
“你是不是放桂花了?我好喜欢这个味道。”
“喜欢就好,待会儿多吃点。”裴砚舟含笑掠过她唇齿间那抹红,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修长手指如拨弄琴弦捏出一个个甜酿圆子。
“大人手真巧啊,你这一招都是跟谁学的?我好像没见过你在大理寺下厨吧。”
吉祥双手托腮趴在他面前,想着这些美食都将进到她嘴里,口水都快止不住了。
“儿时逢年过节,都是舅母张罗一桌子好菜。我在旁边跟着打下手,久而久之就学会了。”
裴砚舟说起他温馨的童年,手上也不闲着,不一会儿捏好整盘圆子烧水下锅。
吉祥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今晚的裴砚舟让她感到陌生,却又有些新奇。
裴大人好贤惠啊,都让她觉得不真实了。
几人吃的酒足饭饱,高勇一高兴多喝几杯烂醉如泥,被钟朔背进屋里歇息。
吉祥和裴砚舟说好了要去赏花灯,钟朔却称自己疲惫不想出门。
街市上鞭炮声叫卖声络绎不绝,吉祥早就听得心痒了,她要不出去凑这趟热闹,晚上都睡不着觉。
“小祥子,我们走。”
吉祥回头看到身穿墨青竹纹氅衣的裴砚舟,手上搭着她那件雪缎梅花披风,自然而然地披在她肩上,在领口系了个漂亮的如意结。
吉祥乖巧地站在他面前,纤密眼睫像蝶翼扇动,无声凝视他低垂的眼眸。
之前就觉得裴砚舟对她的温柔,早已超出了上下属的界限。
她曾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他在除夕夜向她求亲,想让她成为他的妻子。
实际上,吉祥打心底里佩服裴砚舟。无论是断案如神的鬼差裴无常,还是勤政爱民的渭水父母官,都让她挑不出丝毫缺陷。
冷静完美得像个没有感情的人。
但私下里,他会心疼她受伤,细心为她涂抹药膏,有口好吃的都会留给她……当她的性命受到威胁,也是他不惧生死力挽狂澜。
这样的裴砚舟,怎么不值得她信赖呢。
何况他长得好看,身段也正,那细窄劲实的腰身抱起来忒顺手。
要么就跟他试试吧?如果两人合得来,不一定非要成亲,凑到一起过日子呗。
吉祥置身于熙熙攘攘的街头,裴砚舟提着一盏花灯笼走到她面前,暖橘色光芒透过蝴蝶画纸,映照着她那双晶莹美眸。
两相凝望,四目交缠,分不清谁的心更乱。
今晚月色迷离,吉祥情不自禁陷入桃花飘舞的美梦。她接过裴砚舟手里的灯笼,眼梢波光潋滟望着他笑。
“裴砚舟,我想,我可以试着去喜欢你。不过我不乐意被谁束缚,你也不能干涉我的自由,将来能走到哪一步我也说不准,但我愿意靠你更近一些,与你分享这世间的快乐。”
裴砚舟深邃眼眸恍然怔住,心底狂涌的欢喜像暗夜草原上的野火,一点点燃亮了那双眼。
“吉祥,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多久了吗?”裴砚舟脑海深处有个声音,仿佛贯连他的前世今生。
他渴望被她爱慕的眼神注视,不顾一切只为停驻在她心间。
吉祥向他靠近一步,仰起头俏皮笑道:“那你等到这一天,想对我说什么呢?”
裴砚舟手掌微颤,旁若无人地轻抚她娇美脸颊,耳边喧闹声通通被夜风带走。
他炽热眼眸只看得到心爱的姑娘:“吉祥,我想与你相伴终生,若有来世,也要与你再续前缘,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她眼中那片星芒美得令他迷醉,裴砚舟捧起她的脸,想吻一下她的眼睛。
吉祥也不羞涩,美男入怀都是她应得的。
当裴砚舟倾身靠近,吉祥余光瞥见灯笼上飞舞的蝴蝶,后背那股寒意猛地窜上头顶,脑袋像被闷棍敲醒一样,坚决把裴砚舟推了出去。
糊涂啊,男人的花言巧语信不得,他亲手捏几颗桂花圆子就想蒙骗她吗?
花朝蝶骨案就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吉祥,你怎么了?”裴砚舟被她推开几步远,险些撞到身后的花灯摊子。
吉祥清醒过来,冲上前把他拽回来,拉着他的手快步走出路人的视线。
“大人,你就当我今晚喝多了吧,你什么都没听见好不好?”吉祥脸颊烫得慌,不自在地晃了晃手里的花灯笼。
画里蝴蝶翩翩起舞,像在祝贺她悬崖勒马。
“哎呀,我也不是故意涮你玩儿,就是看到灯笼上的蝴蝶,想起了你说过的花朝蝶骨案。”
“凶手和死者原本是对恩爱夫妻,妻子被丈夫残忍杀害之前,还以为自己是被深爱着的,可结果呢……”
剩下的话不用她说了,裴砚舟比她更清楚这件案子的残酷。
裴砚舟站在路边单手扶额告诫自己冷静,原来是那盏蝴蝶花灯惹的祸。
他摇摇头自嘲笑道:“花朝蝶骨案有些细节怕吓到你,我还没有告诉你呢。”
月色暧昧不宜谈情,他们更适合聊命案。
吉祥收起尴尬好奇追问:“我狮子胆怕过谁呀,大人你快告诉我吧,不然今晚真睡不着了。”
裴砚舟释然浅笑,两人回去围坐火炉旁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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