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的稻茬静静地躺在大地的河床上做梦。

齐刷刷的稻梗直挺挺地站立,被秋天捧在手里,在村前村后向最远的地方延伸。

稻子由光秃秃而绿油油而金灿灿,这是所有生命沿袭的轨迹,人类也不例外。

稻子的使命并非在于其生长的过程中妆扮自然,而在于滋养生命的新生。

这一种死亡与新生的转换,数千年来不可或缺。

缘此,稻子才叫稻子,一叫千百年。

张美玲怀里抱着小儿子赵志天往张彭台小学走。

她一身碎花长裙,烫着时兴的卷发。窈窕的身形被包裹的舒展又诱惑。秋阳下,她的额头也往外冒出星星点点的汗珠,汗珠镶嵌在她娇俏的脸上,显得她格外温柔好看。

小儿子的出生给了她太多的温馨和幸福。

她所有的生活重心和希望都给了第二个孩子。

这个孩子仿佛是疲惫生活里的解药。抚育他的过程里,张美玲又重新感觉到自己被需要。

每一个深夜,她借着月光打量着怀里的新生命,她的心柔软成涨潮海水轻抚的沙滩。

她甚至迫切的想要跪下来向神明感恩,感恩如此平庸甚至平凡的她,竟然可以这样容易伸手搂住自己的全世界。

她再也没有期待丈夫回家,也不期待公婆视自己如亲生闺女。更不要求大儿子听话懂事。

小儿子赵志天的出生,不像赵志明出生时公公婆婆百般宠爱。喂完奶赵志明一准消失,在赵志明3岁前,基本没有什么下地走路的机会。不是爷爷抢着就是奶奶抱着。

而赵志天出生后,公婆的精力消失殆尽。年岁也大了,早就自顾不暇。

自然照顾新生命的事都落在了母亲张美玲身上。

她可以按自己的养育方式去照顾赵志天。她可以做自己生活的主人,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必迁就任何人的喜好。更不用接受任何人的指指点点。

此时赵志天已经有半岁了,头圆圆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乌?亮泽,淡淡的眉?下?嵌着?双圆溜溜的?眼睛,睡觉时,却眯成了?条?棉线还细的缝。他的????的,像透明的三角形果冻,熟睡时的?嘴还不停地在动,似乎还在贪恋母乳的味道。

他完美遗传了母亲张美玲白皙和迷人的眼型,笑起来小卧蚕比眼睛还大,就像年画娃娃一样惹人疼爱。

男孩女相尤其惹人喜爱,大人们也很喜欢抱赵志天。

大家都变着花样的夸:“美玲,你可真会生!志天根本不像高龄产妇生的,白嫩干净,就是女孩样!”

张美玲很喜欢听到这样的话语,没有生到女儿确实很遗憾。但她坚信男孩带好了,长大了也一样孝顺她。

她的生命就在这个阶段才彻底通透起来,彻底找到活着的意义。

当秋风吹拂着张美玲的双颊,稻田里,那一株株饱满的稻穗充满着成熟的喜悦,弯着腰,躬着背,低着头…

秋天带着落叶的声音跟随着她,早晨像露珠一样新鲜,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

很快就走到了张彭台小学。

“美玲来了?找你嫂子打牌?”费师傅一眼就看到了张美玲。

“我不和我嫂子一起打,免得你们说我们姑嫂合伙赢你们的钱,我和你打,费师傅!”张美玲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

“嫂子,累死我了!手好沉,志天太重了!”张美玲把赵志天往床上一扔,大口大口的喘气。

张洁看着小表弟肉乎乎的躺在床上,不哭不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眯着一道月牙。他小手高举对着天花板转动起来,一双小腿不由自主的蹬来踩去。

胖乎乎的脸蛋随着身体的晃动,显的萌态十足。

“天天好可爱啊!”张洁说完抱起小表弟亲了起来。

“洁洁,今天你帮幺幺带天天!幺幺打牌赢钱了给你买好吃的!”张美玲笑着说。

“好啊!我不吃东西,我就想抱着志天。”

张洁看着幺幺高兴的模样,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自从赵志天出生之后,幺幺再没有像之前那样暴躁易怒、面目可憎了,她变得平易近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柔和。

“美玲,今天没带赵志明过来?”

“没!他和他爸爸去做道士的地方玩去了!”

“你又让他跟着去那种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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