箩面似的雨还在飘,二丫在门口站着。小姑娘从上次以后,怕大家说三道四,大半个月没出过门,人也瘦了不少。
这会儿安顿好爹,愣子又不走,不敢和他待一屋,只能出来了。
老远,见姐姐和娘拉着板车来了,急忙迎过去,接了车辕。
车交给她,张绣去后面推,到了家里,又把玉米放好,这才缓了口气,打了盆水洗脸,“二丫,爹还好吗?”
“就是膝盖疼。”二丫给她拿了条干毛巾。
张绣接过来,擦了擦脸,“愣子呢?把他叫出来。”
还没去叫,愣子就出来了。
张绣把愣子带到门外,问他,“那赵老板是干什么的?”
张如山不会随随便便讨好别人,那赵老板,肯定跟他有生意上的来往。
愣子想了想,“服装厂老板。四十多了,闺女都快上大学了,总想找点刺激的,是咱们迪厅的常客。不过,嫂子放心。超哥交待过,挣再多钱,也不能干违法的事儿。”
“二丫是怎么和那老板勾搭……认识的,我真不知道。”
“那张如山现在做什么买卖呢?”张绣问。
“那王八羔子啊。听说,花了不少钱倒腾了一车布料,正愁没买家呢。”
张绣听完,点头,“我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嫂子有事儿再叫我。”愣子骑上摩托车,走了。
张绣回家吃了点东西,就跑到卫生院,请了个大夫过来,给爹看伤。
大夫按了按他的膝盖,说骨头大概有裂缝了,给绑了夹板,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
正赶上秋收,男人腿又不能动,张绣的娘又哭了半天。
张绣劝说几句,留小丫在家给爹倒倒水,拿拿尿盆,又去了地里。
回来天都黑了,一进院子,就听见有个男人在说话,“大伯,您别生我娘的气。
这声音,是张如山。
张如山个子不高,但模样不差,一双眼睛,和他娘一样精明。
给大伯掖了掖被子,又说,“她那个人一辈子争强好胜,心不坏。”
张老大抽了口烟,咳嗽两声,没言语。
要是没有先前那些事,张绣还真以为他是来看爹的。
她倒了两杯水,一杯给爹,顺手去要他的烟袋,爹瞄了一眼,乖乖把烟袋给她,低头喝水去了。
张绣把另一杯水给张如山,“她是她,你是你,不一样。”
张如山接了水,“唉……都怪我,要不是太听娘的话,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嫁给一个不行的男人,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不行两个字,他说得很重,张绣当然明白那意思。但是自己男人行不行,关他屁事!
面上神情没变,摇了摇头,表示不在乎。
张如山显然误会了什么,“不过,他那天的排场还真大,那几辆车,还有你那件嫁衣,没有几千块钱办不成。听说,程超做生意去了,是不是婚礼花钱太多,欠下债了?”
幸灾乐祸的口气,和他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张绣坐下,给爹按揉没伤的那条腿,没接他的话,只淡淡回了句,“谁嫁给你,才是享福。听说,你那对象又漂亮又有钱,还是赵家村的首富。”
这些天,孙雪娥没少炫耀,整个村子都知道,他们家攀上高枝了。
不过话说回来,张如山长了一张干买卖的精明脸,能讨老丈人欢心。
“一般吧。”嘴里说着一般,表情可是骄傲得很,“他爹在县里有两家店,不缺钱。”
“快结婚了吧。”
“下个月。“张如山说。
“她叫什么?”
“赵婷。”
又聊了几句,张如山起身要走了,张绣跟出去送。送到门口,他又转过身,满脸关怀地问,
“大丫,你真愿意为程超守一辈子寡?”
“要不然呢?”张绣随便回了一句,她倒要看看张如山嘴里,能喷出什么粪。
张如山又是长吁短叹,“这女人呢,不经历一回,就不知道男人的好。让我说,你没必要替程超守着,反正他也不行。”
张绣没搭腔,等着他往下说。
“我给你介绍个好活儿怎么样?既能舒服又能赚钱,而且遇到的都是大老板,以后干个买卖人脉还广,省得在村里儿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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