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墓园出来,已是午后。

我本来是不喝酒的,但那天我却很想醉一场。并不是因为一醉可以解千愁,相反,我愿意这份愁绪留在我的心头,即便它永远赖着不走,我也不介意。

我想喝酒,仅仅是想做一些曾经被教育不能做的事,放肆地当一回叛逆的孩子,而喝酒既容易办到,又不会伤害别人,即便喝得烂醉如泥,那也是我自己的事。那一刻,我不愿再做一个乖孩子,我为什么要做乖孩子,我失去了一切,这就是做乖孩子的代价!

回到旅馆,我刚喝了不到两瓶啤酒,便难受得呕吐不止。我不信连喝酒这么简单的事我都做不到,我还可以喝。但还不到三瓶,我就一醉不醒了。看来,我注定当不了坏孩子……

醉后醒来,竟然已是凌晨2点。醒来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酒后脑袋昏昏沉沉,我躺在床上却又毫无睡意,便起身到街上去闲逛。

夜深人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成群的飞虫在路灯下翩翩起舞。昆虫的生命虽然短暂而脆弱,但他们多么自由,在有限的生命中,活得精彩,不也很好吗?

不知不觉,我竟然走到了河边。母亲河呀,我们从小喝你的水长大,如今你却夺走了我的爱人,多么讽刺。就在这条河边,我劝阻了欲跳河自尽的翁书婷,算是救了她一命,而我跟张维阳的感情却恰恰是被翁书婷告发,真是天理循环,好人多舛,最终张维阳又是在这条河中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我坐在河边,看着平静的河面,为什么在这么宁静的夜晚,却听不到你流水潺潺,你还真是无情啊。那一刻,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我不能让张维阳的死毫无价值,我要带着张维阳的那一份,更好地活下去。

第二天,我想着既然回来了,那就把身份证的事一起解决了吧。

我在中午时间赶到了妈妈的单位,想着可以顺便跟妈妈一起吃个午饭。可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了。

我远远地看见妈妈正跟一个男人在餐馆里吃饭,我只能看到男人的侧影。从侧影来看,这个男人大约40来岁,斯斯文文,戴着一副眼镜,穿着一件衬衫,衬衫下摆整齐地扎进西裤中,一双皮鞋擦得锃亮,一看就是挺讲究的人。如果妈妈跟某位男士交往,这种类型我认为是很合适的。

男人不时地给妈妈夹菜,妈妈并未拒绝,而且也给男人夹菜。他们的关系,看起来似乎有些亲密。

是妈妈的男朋友吗?他们结婚了吗?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些不安,妈妈如果有了新的家庭,我该怎么办?

我躲在不远处,默默地关注着他们俩,直到他们吃完饭。那个男人跟妈妈说了几句,便走了,妈妈准备回单位。

我走过去,喊了声:“妈。”

妈妈转过头,看到我,先是难以置信,然后情绪激动地说:“曾郑,你回来了!”她走过来,抱着我:“你长高了,变成熟了!”我感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妈妈心里还有我,妈妈还是我的妈妈,我心里安心了不少。

我问道:“妈,我刚才看到那个男人……”

“你……你都看到啦!他……”妈妈欲言又止。

“妈,他是你男朋友吗?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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