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罗平平下意识地反驳。

“习武未有小成之前要吃要喝,习武未有大成之前不理俗务,更遑论以除暴安良之名逞凶斗狠惹是生非,你敢说这些,不都寄希望于你父亲松口同意就全部帮你解决了?”

“我不会逞凶斗狠的。”罗平平又反驳道。

“武功还没有开始学,你已想着如何打徐家富打徐村人打征田兵,等你真的学了还不知是什么光景。”

罗平平一愣,便听见邵秋实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

“要吃要喝,不理俗务,这些还算好办,左不过是你要吃饭,便让你母亲煮,你不下田,便让你的弟弟下。但若是惹了祸端,你父亲能如何帮你解决?难道叫你妹妹拿身子和性命去填吗?”

让妹妹,让那叫着哥哥别哭往他嘴里塞馍馍的娃娃,拿身子和性命去填?

罗平平顿觉得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浇灭了他满腔热血,大夏天从骨头缝里往外冒森冷的寒意。

看见邵秋实比麦苗高不了多少的身板一气打败了徐村民,他就生出了我上我也行的豪气。

他怎么忘了?忘记自己亲眼看见的。

先前军队屯田,除了他老罗家祖辈传下来的良田,周围的田地都在应征之列。

隔壁大虎不服,跟当兵的起了冲突,抓到兵营里几日都没有消息。

大虎老娘塞了许多好处,好不容易进去看了一眼,回来就倒了。

站在自家院中,人直挺挺地倒下去。到了后半夜才醒过来,一直哭,说大虎浑身是血没个人样了。

第二天,大虎妹妹就去了兵营。

三天后,大虎回来了,却没见他妹妹。

大虎也奇怪,说妹妹是跟他一起出的兵营到的村口。

大虎他爹到处找,最后一处崖下找到了大虎妹妹的尸体,她是跳崖而死的。

经了这事,再没有人闹,大家都乖乖地交了田,领了微薄的补偿金离开故土。

大虎家是最先走的,他们安葬了大虎妹妹,当晚就走了,连补偿金都没拿。

后来,罗家也走了,离开青州,来了太原府。

“东家,”话音未落,隔壁的门被打开了,罗春生从屋里走了出来。罗春生走到邵秋实门前,原来他没睡,一直听着邵秋实跟罗平平的对话,“东家别说了。”

“我为何不能说?”

“东家你何必现在就同他说这些,这些他日后自然会懂。”

“既然他反正都会懂,为何不能现在懂?”邵秋实反问。

这话把罗春生也问住了,隔着木扉,他忽而忘了邵秋实也是个孩子,忘了邵秋实是个比罗平平还年幼的小女娘,他张了张嘴,声音喑哑艰难:“现在他还是个孩子,同他说实在过于残忍了。”

闻言,罗平平心中既有感动愧疚,却又有什么如鲠在喉。

“你为何不同他说,却正是我为何同他说,”邵秋实一顿,“他不是孩子了,他知道自己要什么。我方才说他要求得你同意,是因为希望你为他的决定兜底,可又何尝不是因为他心里敬重你?你一句话,他就两天一夜不合眼不吃不喝地打柴,固然是心里憋着一股子不肯服输的劲,却也是希望你能够认同他。”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