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沈韵初去世之后,林兴言不知是想证明自己那句天下男人都是三妻四妾,还是本就是本性如此,他抬了无数房姨娘,将林府搞得是乌烟瘴气。
林晚芷声音冰冷,接着说道:“我当时就在想,为什么是母亲走了,为什么不是他去死!”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抽了下鼻子,“可现在他真的死了,我却好难过,我的心一抽一抽的,真的好疼。”
她从段煜牧怀中起身,委屈着说道:“阿牧,你说我到底是恨他还是爱他?如果爱他,为什么我可以一直不理他,从母亲去世之后,我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可如果是恨他,为什么我现在这么难受?”
段煜牧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说道:“傻瓜,他是你的父亲,不管他怎么样,做了什么,这都是你们之间割舍不掉的血脉亲情。”
“是啊,血缘真的是这个世上最不讲理的东西,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让人避无可避、去无可去...”
段煜牧看着她,眼神暗了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兴言去世之后,林家那些老家的亲戚都来了,想着能浑水摸鱼,好分一杯羹。
先是林兴言的大哥,想着现在的林府只有林晚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应该很好拿捏。他先是摆出大伯父的款,在林府以主人的身份自居,张罗弟弟的葬礼。
林晚棠这些年在外祖母膝下,沈老夫人看着她与太子之间的情谊,一直是将她当做未来的国母培养,各种后宅之事,是亲身教学,林晚棠也聪慧,耳濡目染之下,已是青出于蓝。面对这种倚老卖老的长辈,自是应对自如。几番交手下来,林兴言的大哥就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回去了。
许是林家以为林兴言娶的是沈老将军的独女,家产颇丰,亦或是林家老宅实在是太穷,他们非要死磕林兴言的遗产,还妄想将林晚棠带回老宅,拿捏她的亲事,届时再敲上一笔。
这次来的是林兴言的老娘,虽说也是倚老卖老,可她仗着自己是女眷,比林兴言的大哥不要脸多了。这种老泼皮不讲道理,沈老夫人只能亲自出山,她知道,虽说林晚棠可以应对,可她毕竟年岁小,还未出阁,是个小姑娘,到时即便赶走了,却对名声不好。
为了这种老泼妇败坏自己外孙女的名声,实在是得不偿失。
这种偏僻之地出来的老妖婆,最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沈老夫人知道这种人不要脸,你越是跟她讲道理,她越是认为你好拿捏。所谓小人畏威不畏德,沈老夫人身上通天的杀气,当即就吓住了这个老太婆,后来又雷厉风行的敲打了一番,吓得她当即就逃回了老家。
当然,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林晚棠一个字都没有对妹妹提,她怕妹妹在打仗的时候分心,只自己默默应对。
只是林兴言去世之后,她就不能再在外祖家住了。家里有一堆姨娘,她需要回去总揽大局。
她回去之后,将林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日子倒也清清静静。
以她现在的手腕,压住那些姨娘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林府没有如外人想得那样,乱成一锅粥。
林晚芷这边,合阳城的攻城之战打得尤为艰苦,已经大半年了,双方你来我往,还是迟迟不见胜负。
林晚芷早已从丧父的阴霾之中走出,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起这个小时候背着自己去买糖葫芦的男人。
七月十二,黑云压城,天空灰扑扑的,云层很低,一整天都不见太阳,似乎要有大雨。
天气格外闷热,树上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叫得人心里烦躁。
夏国大军驻扎在合阳城的北面,经过这几个月的围攻,城门已是残破不堪,城墙上都是各种污血秽迹,可即便围攻了无数次,城墙仍旧巍峨坚实,似乎没有受到一丁点儿创伤。
夏军收到探子回报,说是今天下午会有粮草,从合阳城西南方押运进城,另有一队一万多人的援军,从东面而来,支援合阳城内的守军。
魏兵彭抢先拦下了这个带队击杀援军的任务。
林晚芷则率领五千人马,负责拦截那批粮草。段煜牧这些天感染了风寒,病的十分严重,林晚芷自是让他安心养病。他看这次阿芷要执行的任务没有什么危险,就没有坚持同去。
她动作很快的就完成了任务,正吩咐士兵打扫战场,收拾好刚拦截的粮草回去复命。
魏兵彭那边则进展不顺,探子情报有误,援军人数不是一万,而是五万。而他只带了区区一万人马,自是不敌。他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再说这以卵击石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干的,当即下令原路返回,不做无谓的牺牲。
行至半路,他忽然眼睛一转,一抹阴笑浮上了他的脸庞。他命令大军继续前行回营,自己则在无人在意的地方,悄悄骑着马跑了。跑的方向,正是林晚芷执行任务的地方。
“林将军!!林将军!”隔着老远,魏兵彭就看到了执行完任务的林晚芷,他刚才已经用刀砍伤了自己的胳膊,将血抹遍了自己的全身,现在看着鲜血淋漓,似乎伤的很重的样子。
林晚芷朝他骑马的方向望去,顿时皱了皱眉头,心想这混蛋来这儿干什么。但还是客气的说道:“魏将军,你怎么来这儿了?”
魏兵彭从马上翻身而下,装得站都站不稳,一下滚落在地上。林晚芷不耐烦的说道:“扶扶魏将军。”
听到命令的士兵蹲身准备扶起魏兵彭,他却就势躺在那士兵的怀里,断断续续的说道:“快....快救救我们!”
林晚芷脸色一变,赶紧蹲下身来,晃着魏兵彭的肩膀问道:“你们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一言难尽....情报有误,敌军...太多了,我们寡不敌众,带领的士兵死了大半,要坚持不住了....”说完这些,他就晕倒了,林晚芷想要问更多情况,都没有办法问了。
“你去营地,将情况通报给鸿煊将军,让他速派援军。你们几个,将粮草押回去,剩下的人,随我去支援!”她简单吩咐了命令,就带着人从城后方,绕到东面,进行支援。
她刚带领人马离开,负责将粮草押送回去的士兵就扶起魏兵彭,准备将他扶上马车带回大营。魏兵彭悠悠转醒,看着这几十个士兵,又看了看已经骑马回去报信的那名士兵,心中思索,怎么样能快速解决他们。不然等他们回去,那自己骗林晚芷的事情就暴露了。
“都停下,给老子过来!!”他说道。
士兵们自是放下手中的活,都停了下来,看向他,等他发布命令。
他从车上走下,中气十足的说道:“你们将身上的刀都解下,扔那去。”
士兵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听他的命令,将佩刀从身上解下,扔在了离他们百米远的草堆里。
“将盔甲也脱下,扔过去!”他又说道。
这下士兵们迟疑了,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有胆大的士兵问道:“魏将军,您为什么要让我们脱下佩刀和铠甲?还有,我们现在不应该尽快将粮草运回营地吗?”
“我让你们脱就脱!!!怎么!!你们是只听林晚芷的,不听我的吗!!?”魏兵彭爆喝道,一点儿都没有刚才重伤的样子。
“不是.....”士兵们嗫喏着回道,只能纷纷照做。魏兵彭好歹是个将军,父亲还是侯爷,他们自然不敢违背他的意思。
他看着他们一个个将盔甲脱掉,脸上露出阴险的笑。他提着刀,走向他们,如今在他的眼里,这些士兵就是一群待宰的牛羊。
士兵们看着他笑得面容扭曲的样子,纷纷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一种不好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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