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在房间里面组织了一番语言,又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昂首挺胸,摆着官老爷的派头去了前厅。

张同知已经携一并官员在等着了,脸上堆着虚伪的假笑,“不知道大人叫我们过来是有何事?”

他说着,瞟一眼严华脸上的遮面巾,“大人脸上的疹子还没好吗?”

“本来快要好了,前日那大虾有拳头那么大,鲜得很,我没忍住多吃了一些,这两日感觉又有些重,怕大家伙看着难受,我又把面巾带上了。”

严华在椅子上坐下,也不多和他们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今日叫诸位大人过来,是有一事要和你们说。”

他用的是“说”,而非“商量”。

凌厉的目光扫视一遍众人,严华道,“本官就任这些时日,因着身体不适不常出门,但本官手底下的人手却不是吃干饭的!”

“盐场那边盐户动乱,这么大的事为什么都没有人和本官提起?要不是本官派人查探,诸位是想瞒着本官一辈子吗?”

他砰的一排桌子,以显示自己的威严和怒气。

袁相柳并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严华也是学着从前在话本里学到的官老爷派头。

他一个习武之人,手劲儿重的很,这一下堪称地动山摇,让张同知他们都惊了一惊,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掉下去。

不过到底不是因为真的害怕,受惊之后很快也就恢复平静。

张同知理了理官服,又重新坐下,道,“并非是我们故意欺瞒大人,实在是见大人身体不适,害怕让大人操劳,想着等大人康复之后再与大人禀报。”

他嘴上说着恭敬的话,神态却半点儿恭敬都没有,稳坐泰山。

余下几个官员见他如此,也就都没有起身回话,纷纷附和着张同知的话。

对于被发现动乱这件事儿,大家都没有太过担心什么,这事情闹得大,想要打听都能打听到。

袁大人如今才知道,在他们看来都已经挺晚的了。

他们又没有置之不理,派了府衙的官兵过去平乱,只是南布政司那边迟迟不调人手过来,这岂是他们能左右的?

袁大人若是要因此动怒,加快了调兵,反而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

严华没有动怒,但他又拍了一下桌子,斥道,“本官的疹子一天不好,难道就什么事儿都撒手不管了吗?盐户动乱不是小事,岂可儿戏?”

“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已经派了府兵过去平乱,只是那些叛党人数众多,一时也不能将他们如何,便只能先围而不攻。”

张同知适时开口解释了一句,别有深意道,“若是南布政司那边的兵丁能早点儿调过来,也能更快解决。”

“布政司远水解不了近渴,与其等着他们,倒不如自己想办法。”严华一脸严肃,“本官这次上任身边也带了不少人手,明日一早,你们和本官一起去盐场,本官倒要看看,那些盐户还真能反了天!”

“是。”众人闻言都没有拒绝,齐声应好。

袁大人身边带着一千来人,他们都是知道的,比府衙的府兵之多。

有这等白捡的助力,不用白不用。

于是第二天一早,众人便浩浩荡荡的出发前往盐场。

都是些养尊处优的大人,坐着马车要铺软点,行得快了就嫌弃颠簸,在严华的连番催促下,硬生生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到盐场。

下了马车之后,严华让张同知走在自己身边,其他一众官员随后,进入盐场之中。

“大人,咱们还是别太往里面了,免得遇到那些叛党,若是伤了大人可怎么好?”

张同知不情不愿的跟在严华身边,走了一段路之后就觉得有些累,不愿意再往里面去了。

这盐场的地方很大,想也知道那些叛党不敢在明面之上,估计是藏在哪个林子里或者隐秘处,他倒不是真担心这个。

只是海边风大,踩着细沙深一脚浅一脚,张同知觉得累。

他为官十三载,早习惯了出门坐轿子和马车。

“不急,去前面看看。”严华冷冷说了一句,往下拽了拽被风吹起的遮面巾。

张同知心情烦躁,但也不好跟上官对着干,正想着要不要干脆装崴脚,却突然听到不知哪里传来嗖的一声。

却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就感觉后背一凉,一只箭羽从后面射过来,由他后背直穿前胸,在他胸口处冒出了锋利的箭头。

张同知脚步停住,低头看着胸前的箭,疼痛还没涌上来,血液先流出来,染红大片衣襟,而后才是无边的疼痛。

“啊——”他痛叫着,整个人滑落下去,软倒在一片细沙之上。

“啊!”

“杀人了!”

“有刺客!”

周围几个官员被这一幕吓得不轻,一边尖叫一边到处躲,只是这沙滩之上又哪有隐蔽之处,他们最后竟是全都躲到了严华身后。

“大人,有刺客,此地不宜久留!”

“哪里来的宵小!竟敢刺杀朝廷命官!这么大胆子!”

跟着众人的官兵有几个是府衙内的,剩下的则都是安参岭手下的人,见状全都围了过来,将众人保护起来。

其中几个安参领手下的士兵在事发第一时间便朝箭射过来的方向追了出去。

高通判他们几个这才稍稍放心,再去看张同知,发现人居然已经没气儿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膛都不见起伏。

“是谁下如此毒手!”

高通判四处乱看,总觉得在重重保护之下也并不安全,催促着严华,“大人,咱们快离开这里吧。”

“稳住!”严华抬了下手,安抚他们,上前查看张同知的尸体。

很快,那几个追出去的士兵回来,手上拿着一块牌子,呈给严华。

严华接过扫了眼,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怒,然后便把那牌子给身后的高通判他们。

“是盐场的身份牌子!”高通判叫道。

其他几个官员见状也都是咬牙切齿,这些杀千刀的!

盐场的人原本都算是半个内部人,只是出了事情之后,有一部分人觉得盐场怕是不行了,想要趁火打劫,就开始烧杀掳掠,不听他们管制。

那些人一般都图财图利,怎得还敢过来刺杀同知大人?疯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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