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样了?”

靳煜安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眸眼下有一片乌黑,显得他十分憔悴。

压下心里的无奈,陆北厉脱下外套,坐到他的对面。

能怎么样?顶多就是还活着,够你折腾。

陆北厉抬眸看向靳煜安,严声道,“阿煜,我警告过你,不要将她带到暗处,你知不知道这次差点要了她的命!!”

靳煜安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陆北厉叹了口气,“林云川的死让她受了重大刺激,给她留下了严重的应激性精神障碍。对她来说,很不利,甚至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听到陆北厉的解释,靳煜安一阵懊恼,面色凝重,双手紧握成拳。

陆北厉犹豫再三,终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阿煜,既然当年的事与舒家无关,你就放手吧,让她离开。”

“不可能!”靳煜安十分肯定的答道,懊恼的眼神瞬间被阴冷取而代之。

陆北厉皱眉,不悦道,“那你想要做什么?以什么理由继续将她绑在身边?”

“阿煜,你的存在只会让她想起过往的种种,让她感到痛苦,只会让她怕你,你懂吗?”

陆北厉的话反反复复在靳煜安脑子里徘徊,他身上的戾气越发沉重,贝齿咬紧,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他看向陆北厉,眸底被灯光映下光点,衬得他好似不舍,“我只是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陆北厉嘴角一抽,“那你早干嘛去了,如今她这样,我们谁都有责任。”

他们谁无辜?谁都不无辜。

雪山崩塌之时,每一片雪花何谈无辜。

“阿煜,她没有错,我们谁都没有资格去指责她,强求她。”

陆北厉顿了顿,继续道,“放手吧,就当做这是你的不甘,放手让她离开。”

让她离开?那她就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了,自己也就会彻底失去她。

这样的结果不是靳煜安想要的,他现在只想把她留在身边,想着她会离开自己,他便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她不能离开。”

“阿煜!!你别再执着了,这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该承担后果,更何况,强求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若再强求她,只会彻底失去她。

唯有放手,于你于她,都是一个好的结局。

靳煜安不听劝,眸底升起一抹冷戾气,“若我执意强留呢!”

“砰——”

陆北厉还处在他的话当中,门被狠狠地踢开,只见孟宁笙阴沉着一张脸走进来,一点也不待见靳煜安。

眸眼之中尽是烦躁,嘴角勾起嘲讽,“好一个执意强留!!靳总,你还真是高看了你自己,你以为你当真可以留住她?”

“她若想走,十个你也拦不住!!若你真想忏悔,就别挡在她路上。”

“再者,你若是想让她死早点,你尽管折腾,若是能力不行,我可不介意替靳总你出个手!!”

看着走进来的孟宁笙,陆北厉站起来,走过去挡在她面前,“笙笙。”

视线被挡住,孟宁笙不悦,“挡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说的不是实话?”

伸手将陆北厉推到一边,她往前走了走,手中的几张纸被她狠狠的砸在桌面上。

“应激性精神障碍?中度抑郁症?呵,靳总还真是大方,早些时候待舒梓幽如仇人一般,如今又搁这装深情。是不是像你们这样的人只有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还是说,你们只喜欢死人?”

孟宁笙的话让他猛的抬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抑郁症?

不是只有应激性精神障碍吗?

“靳煜安,舒家无辜了,可你不无辜,舒家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你亲手造成的,也是你亲手掐灭了她对你所有的爱,你有什么资格把她留在身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深情?你装给谁看呢?”

孟宁笙越说越激动,整张脸都有些通红,眸底更是怒意满载。

吼着吼着,还有一种随时可能会冲上去揍人的感觉。

陆北厉见状,一把揽过她纤细的腰,叹了口气,看着靳煜煜语重心长道,“阿煜,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若是你为她好,就放手吧,别让她恨你。”

孟宁笙被陆北厉半拖半拽的带了出去,惹得孟宁笙也瞬间看他不爽了。

扯着嗓子朝着陆北厉直吼,“陆北厉,你做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陆北厉低笑,“好了,放心吧,阿煜会想清楚的。”

“他会想清楚?要是他能想清楚,舒梓幽会变成这样吗?”孟宁笙一脸不信,指着关上的那道门没好气的的说。

“乖,我们先回家。”

陆北厉哄着生气的孟宁笙,抬手顺着她的头发,低笑,而后拉着她的小手朝着电梯走去。

办公室内,靳煜安将手中的几张纸捏成团,周身尽是冷气。

放手吗?

若是放手了,她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若是不放,他又该如何?

他手中拿着的几张皱巴巴的纸,单手扶住额角,一股痛意在眼中弥散。

或许陆北厉说得对,他被恨意蒙蔽久了,都分不清自己了。

已是后半夜,傅景深得知舒梓幽被靳煜安强行带回倾慕院后,整个人像是地狱爬出来的烈鬼,引得一身寒气。

纪随砚靠着墙面,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得了,这里交给我,你赶紧回去吧。”

要不是老爷子现在身体还不是很好,他早就二话不说的赶回去了。

哎,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他傅景深是真的折了。

当初还说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失心,哎呀这不,舒梓幽不就是他的劫吗?呲呲,堂堂玄门家主竟然输在了情爱上。

哎,看来自己还是有点能力的,对,就是这样。

纪随砚在一旁自顾自的沉思,根本没注意到傅景深那暗冷的眼神,他心里的想法全被傅景深看破。

待到他一抬头,勾起的嘴角瞬间消失,靠着墙面,微微倾斜的身子立刻变得板直,心虚的咽了咽口水。

“咳咳....额.....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啊。

傅景深垂眸,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留给他。

走廊的灯光打在他那深邃的轮廓上,高挺的鼻梁一股清气,面色不悦。

修长的手指中间夹着一根已经燃尽的香烟,烟气缭绕过他的眼前,眸底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心思。

他不说话,纪随砚显得有些不安,清了清嗓子,“九阁的事.......”

纪随砚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傅景深打断,他低沉而又带着几分烦躁的嗓音响起。

“让人处理了,婚约的事与我无关,谁想娶,自己去娶便是。”

留下一句话,傅景深便朝着傅老爷子的病房走去。

看着离去的背影,纪随砚眼皮微跳,嘴角一抽。

好样的,不愧是他傅景深,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但这九阁阁主究竟是谁,自己从来都没见过。哎,不过也正常,与她有婚约的玄门家主都没见过,自己又怎么可能见过呢。

纪随砚邪魅的扬起一抹笑意,拾起长椅上的优盘,屁颠屁颠的跟上傅景深的步伐。

舒梓幽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阵模糊。

待她缓过神,才看清此刻她身在何处。这是她半年里居住的地方,本是最熟悉的,可这一会儿,她不仅觉得陌生,还让她感到压抑。

掀开被褥,走到窗前,刺骨的寒冷涌上心头,不带一丝留情。

她望着院中那棵从未开过的凤凰花,眸光一闪,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该结束了,靳煜安,这场游戏我不陪你玩了。尝过了的痛,我不想再尝一次,我也没有精力再陪你耗下去。你的爱是真是假,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无知的时刻,泪水早已滑过她的脸颊,携着寒冷的风将她一点一点拍醒。

她抬手一把抹掉脸上的泪痕,嘴角勾起凄凉淡漠的笑,眼中的情绪瞬间变得淡然。

‘咯吱’

门被推开,舒梓幽猛的转身,两眼相望,靳煜安愣在原地,眼中有许多情绪,可舒梓幽没有多大变化,只有一抹黯然。

一阵痛感朝着心窝口刺去,疼得靳煜安皱紧眉头。

他压低嗓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冰冷,“舒舒”

“别那么叫我,我别扭。”

舒梓幽没有看他一眼,走到沙发前拾起黑色大衣直接套在身上。她说的是实话,靳煜安对她的称呼让她是真的别扭,还不如叫她的全名来得好。

扣完大衣的最后一颗扣子时,舒梓幽才缓缓乎乎的抬头看着他。

眼中不带丝毫情绪,只有无尽的平淡,这股平淡让靳煜安感到一阵阵心慌。

“靳煜安,结果你也知道,别做一些无意义的事,也别让我恨你,尽快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离婚,又是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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