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见他不光知道这迷药的用法,甚至能叫出名字,心下已经惊惶交加,再加上他这么一问,立刻联想到面前这个青年和朝廷有些联系,心里冒出这两天刚刚得知的消息:“你......姓什么?”
“鄙姓兰,兰草的兰。”莫庭晟脸色自若答道。
李芸疑惑蹙眉:“兰?”
莫庭晟见她这反应,故意反问:“怎么?姑娘觉得我应该姓什么?”
李芸眉头紧锁,在脑子里搜寻了半天,也想不到有哪一个朝廷利害的要员是姓兰的。
官弩箭倒也罢了,可“芷凝香”这种迷药,是以进贡的香氛作为底料掩饰,需要按照固定的配比调和并且在调配后半个时辰内使用,不同的配比能够达到不同的效果,在宫中偶尔会用于太医院治疗的辅助,或是后宫一些私密作用。
它原料珍贵,即便是在皇宫内院,也只有得到了上位者赏识的人才能用得起的,平常人,不,即便是寻常的中枢官员,也是轻易不可能知道这东西的。
李芸自己每次使用之前都需要借助工具提前调配,可眼前这个青年,却可以徒手将两份药粉混合调制成“迷药”。
身份不可能简单。
她这么想着,便问:“公子说话可真是好生矛盾,你说我来头大,那我倒要问问,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两样东西的?”
莫庭晟早想好借口,道:“听说的。”
“听谁说的?”李芸追问。
他们两人都对这芷凝香的来历心知肚明,“听说”这两个字的分量,可实在不够重。
莫庭晟沉吟了片刻,长叹了口气,忽地变得有些阴恻恻地,道:“那自然是从一个宫中要员口中得知。”
李芸显然不信:“哦?这么说,兰公子是和朝廷有什么关联了?”
莫庭晟想了想,表示赞同:“要说有关联,倒也不错,”他顿了顿,自己纠正道:“不过可能和姑娘你想的那种关联有所不同。”
“什么意思?”李芸问。
莫庭晟:“姑娘可看到建安城中张贴的告示了?”
李芸奇道:“你是说,你就是上面所说的那个魔头?”再一细想,她又追问道:“你是想说,你当真杀了朝廷命官?”
莫庭晟挑眉反问:“姑娘这话说的倒是奇怪,什么叫当真?”
一旁的江翊脸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李芸却闭上嘴不说话了。
她之所以会是这反应,自然是因为有人跟她解释过,那张告示并非正经公文,多半是小城管理松散,有人胡乱贴的造谣......
可如今那个被“通缉”,据说专杀朝廷要员,见人杀人见佛杀佛的江湖大魔头,就站在自己面前,那模样看起来竟然像个涉世不深的富家小公子。
李芸自然是将信将疑的。
可......
“我若不是,又何必自找麻烦认这头衔呢?”莫庭晟拿准了她的心思,道:“更何况要不是从当今的朝廷官员那里得知,又哪里能对你这芷凝香的东西了如指掌呢?”
李芸觉得他这话说得漏洞颇多,可想要仔细找却发现无从下手,一时间居然真的分辨不出他说地这到底是真是假。
江翊在一旁看着,把李芸神色间的异样尽收眼底,他迅速从一种奇异的哑口无言的状态恢复过来。
他虽然不知道那人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跑到这远离汴京的小城来,但多半是有自己的考虑和原因的,再加上自己也抱了一点私心,于是略带突兀地插嘴打断李芸还想出口的询问:“姑娘与其关心对手姓甚名谁,不如关心关心此时如何收场如何?”
莫庭晟收敛着疑问看了他一眼——他发现江翊对着李芸,似乎从骨子里透着敌意。
李芸大概也是感受到了这点的,所以他一出声,她就无法克制本能地立起了满身防备,像个鼓足了气的刺猬,谁靠近就会被扎一身刺。
她目光转向江翊:“说到这个,你们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姑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吗?”江翊嘴上话说得客气,眉眼间却满是不屑的嫌恶:“藏头露尾的事情做得多了,就会忘了自己还有尾巴这件事,可不就是容易暴露了吗?”
李芸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尖刻的讽刺,脸上红白交替了一阵,只堪堪挤出一个“你”字。
“啊!”江翊再一次打断她,怪腔怪调地又给她添了一记:“我只是打个比方,没有指摘姑娘的意思。”
说得还真像是后知后觉感到抱歉似的。
李芸骂人的话到了嘴边,硬是被他堵得严严实实,好半天想不起个词来,最后只能冷哼了一声作罢。
她的情绪如何,对于江翊而言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意义,他这一来二回地激怒她,更多的就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让她不再把关注点放在兰昊身上,此时见她上钩,便继续抛出她感兴趣的线索:“说起来,姑娘确实装得很好,要不是江某生性多疑,遇事都喜欢关注细节多想几分,恐怕也是真的发现不了其中问题所在。”
李芸吃了他几记暗亏,也已经留了心眼,知道这人嘴上的话总是虚情假意的多,这种听起来像是夸奖的话后面,多半跟的也都不是什么好话。
如她所料,江翊借着开口便是一一细数破绽:“一开始那老妈子带我去找你的时候,虽然嘴上说着没有姑娘让客人等的道理,却从头到尾连敲你房门都不敢,包括后来你一开门,她就急着离开的架势,也半点不像是个职掌青楼姑娘的老妈妈。”
莫庭晟闻言,脸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只道:这人明明仪表堂堂,难不成真是个时常出入风月场所的道貌岸然之徒?
江翊对于这一句无心之言便让自己形象大打折扣这件事情毫不知情,专心对付李芸道:“之后,你为了勾起我们的同情心,编造了你的凄苦身世,可你却忘了,你既然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受害者,又如何能对所谓的哨子轮岗这件事知道得这么清楚呢?当然,要不是后来我们抓了那哨子之后,你几次三番上前查看他的情况,我可能也不敢认定我的猜想是对的,还有......”
“够了!”李芸忍无可忍,说话时的娇弱柔媚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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