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乐曲声中,埃西莉亚逐渐清醒。
现在是七月二十一日的上午,今天下午六点之后会公布笔试的成绩。
时间……现在是早上九点。还早,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
昨天下午在面铺睡醒后她晃晃悠悠地走回了旅馆,叫了晚餐后蒙在被子里刷了一晚上的悲伤消消泪,夜晚十二点才熄灯呼呼大睡,今早起来还是感觉到有些恍惚。
埃西莉亚离开旅馆,慢慢散步走到一条商业街上,在路边买了一袋子煎饼和一杯果汁,边走边吃。
经过一家电玩城,看见里面五光十色的灯光亮眼夺目,振奋人心的音乐隆隆回响,她顿时走不动路了。
——是格林家疯狂的基因在蠢蠢欲动。
据海琳太太说,埃西莉亚的父亲还上学时,就喜欢在休息时间往电玩城、游乐园、公园、郊外这些地方跑,年纪轻轻就已经斩获劳伦斯各大电玩城各类游戏比赛的大奖——这是背景和前提。
在某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在抓娃娃的时候一爪子抓到了一个小女孩心心念念的巨型抱抱熊——并当着小女孩的面对抱抱熊又亲又抱极尽各种残忍的手段宣示自己对抱抱熊的占有权——成功地把觊觎了此抱抱熊足足三个月的小女孩惹得哇哇大哭——那就是她父母的初遇。
所以——后续是小女孩为了得到抱抱熊,顺便把抱抱熊的主人带回家吗?
年幼的埃西莉亚如此问。
海琳太太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在埃西莉亚十五岁的今日,她回想起自己全部的童年记忆,惊喜地发现——那只抱抱熊一直一直都放在父亲的专属卧室里,她从来没有见过常年算计、无所不用其极的母亲成功地将她可怜的爪子搭在那只抱抱熊身上过。
所以——哪怕两个人已经互相成为了对方的所属,在关于抱抱熊的争斗上,他们也从来没有向对方认输。
从第一次见面,到火光中的最后一眼。
初遇的地点影响了二人的今后——实际上被影响更多地是她原本没那么热衷于玩乐的母亲——约会、婚后甚至是孩子出生后,二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将劳伦斯以及劳伦斯周边地区跑了个遍,吃喝玩乐样样不缺。
她人生中的第一份清晰的记忆,是叼着奶瓶坐在旋转木马上听着周围人惊恐的呼喊,面无表情地扶着那个叫父亲的玩意儿的手。
无须多言,她从出生到现在可谓是身经百战。萝卜一样高的时候就在矮的娃娃机上抓小赛车,长高了就换个高的娃娃机夹布娃娃。旋转木马如同喝水吃饭,摩天轮上一瓶可乐一盘鸡翅可以嚣张一整个夜晚,碰碰车大赛的奖杯摆满了一个书房,登陆父亲的账号玩全息游戏拿到了一枚又一枚奖牌。
虽然和梅伊住在一起之后她全部的娱乐只残存了一个悲伤消消泪。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句很有道理的东方名言。
埃西莉亚扬起了阴险的笑容,啃掉最后一口煎饼,吸下最后一口果汁。
半个小时后,粉红色的娃娃机群前,出现了一个全身上下爬满毛茸茸的可恶家伙。
莱文·昂赛汀带着自己的弟弟走进电玩城,一眼就看到了这个显眼包。
小昂赛汀瞪大眼睛看着埃西莉亚,忍不住惊呼一声:“哥哥!这里有一个怪物!”
那个怪物微微侧过身,脑袋往他们的方向转去,从头顶垂下的长长的章鱼触须一晃一晃。
也许是被小昂赛汀的音量惊吓到,怪物左边胳肢窝夹着的长耳兔子双脚一摆就要落地,怪物连忙蹲下身手脚并用把兔子夹紧,抽出空来后又把刚刚出炉的棕色小熊夹到右边胳肢窝下,这才站起身,一动不动地看着在围观的小男孩。
“你、你别吓我啊!”
怪物仍然没动,小昂赛汀后退了两步。
“你别过来!”
怪物很想说自己压根没有挪动脚步。
这时,等待已久的大麻袋终于来了。
好心的前台小姐姐好心地木着脸把埃西莉亚身上所有的毛茸茸装进麻袋里,扭头问她:
“还抓吗?不抓我就打个结了。”
小昂赛汀眼睁睁看着怪物的模样逐渐脱落,崎岖的章鱼触须掩盖下的原来是一张冷淡的少女面孔。她面颊旁灰色的头发略显凌乱毛躁,淡蓝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装麻袋的店员,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不抓了,谢谢。”
埃西莉亚此时在心里尖叫。
头发乱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还被人看到了啊啊啊啊啊啊!
挖地洞,现在,立刻,马上!
埃西莉亚矜持地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见对面的小男孩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娃娃,澄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所有的情绪都从眼神里流了出来,她对可爱的小孩总是感到不忍,于是露出和蔼的笑容: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卖给你一个?”
啊呸,当然是每一个都不会卖。不喜欢的她才不夹呢!每一个都喜欢那每一个都不会卖!
她稍稍转身询问前台小姐姐:
“请问打好结了吗?”
小昂赛汀的嘴一扁,然后被一旁的哥哥熟练地捂住了:“……”
莱文:“不用了,谢谢你。”
作为一个有风度的世家后人,他自然不会为孩子之间的事和一个女孩斤斤计较。
小昂赛汀眼睁睁看着女孩拖着一个快有她本人高的麻袋走出了大门。
莱文低头看了眼自己伤心欲绝的弟弟,叹了口气,扭头问还没走的前台小姐姐:
“你好,请问她在这里夹了多久?”
前台小姐姐看了看他,忧伤地用手指抚了抚眼角。
“半个小时。”
莱文沉默了一会儿,面对小昂赛汀充满希冀的目光,他选择——
拉着小昂赛汀回家做作业。
……
埃西莉亚……埃西莉亚发挥出了自己毕生的演技做到了面无表情地顶着几乎所有路人或震撼或敬佩的目光步伐速度均匀、呼吸平稳、手不发抖地走回了旅馆,忽视了一楼收银员的惊呼,将沉重的麻袋扔在了地上,进洗手间抹了把脸,不情不愿地看向镜中的自己。
形象……形象……她的形象……
她捂着脸一下子瘫倒在床上。
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干脆利落地爬起来,将麻袋的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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