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思忖着,从他躺在床上闭眼到入着梦里,从小镇到这鬼林,一路兜转也约莫已经过去三四个时辰了,天却未有转亮的迹象。
他其实不清楚梦里的时间能不能用现实的点来计算,可他现在这清醒的程度总让他觉得似梦非梦。
而且与寻常梦最大的不同是,这梦除去那些诡异的东西后,条理清晰到有些不正常,在不合理的背景下一切都那么合理且稳定,就像是他不在梦境,而在被操纵的幻境中一样。
总之,他估计这场梦难有天明。他这般想着,突听前方不远处传来隐约的锣鼓声。
一行人排得整齐匐匍到了路边的草堆后,为队伍让行。
打头三匹马,看上去应该是大户人家的阵仗,奇怪的是只有稍后的左右两匹上有“人”,最前面的马背上是空的,而后的花轿是大轿的开锣轿,张示迎亲人家的功名,抬轿的、吹唢呐的、提锣鼓等等,共有十四人左右。
韩书良趴在毅晟旁边,压低了声线问道:“武叔,怎么这次迎亲队来,没唤醒这林子的其他鬼魂啊”
“诶,你这书生,不说我还真没注意,见鬼了。”武毅晟挠了挠头,想不出个一二三。韩书良的话音虽小,江楚跟昭卿却听得清楚,俩人都没说话,因为他们也想不明白。
六人待队伍过去好一阵,才敢继续前行,生怕队尾的突然来个回头。
路上韩书良在后面低声对武毅晟絮叨着什么,似乎反倒被武毅晟教训了一顿。
等到他们找到出口,已是未时,出口豁然便是把他们带到这里的洞门,洞内仍透着微光,看不见外面。
众人长呼一口气,路上的惊险全部付诸在彼此一霎的笑颜中。江楚还在低头沉思是不是自己太多虑,贾忠义却已经冲锋陷阵一马当先。
昭卿看着洞门,心中隐隐泛起不安。突然她瞳孔微缩,裙袖一甩细剑于手,被她猛地一掷,剑锋稳稳的插进洞门前的土地里。她脚尖点地瞬间发力将自己迸发出去,不忘提声道:“危险!”
贾忠义对活着的盼望堵塞了双耳,脚底下刹不住,半只胳膊已经进去,脸上的欣喜若狂顿时荡然无存,取代的是疼痛下的狰狞。
洞门还在不断的把他往里拉扯,眼看就要到脑袋遭殃,昭卿正好抓到另一只胳膊,脚蹬插在地上的剑身,硬生把贾忠义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满天鲜血向众人抛洒过来,其他人纷纷靠后躲避,只有江楚站在原地拔剑,剑在手中飞旋,将每一滴飞向他的鲜血接住并汇于剑锋,最后稳稳握住飞旋的剑柄,一个发力将剑上的血赠予尘土。
贾忠义的一条胳膊已经离家说再见了,他躺在地上翻滚嚎叫,绞断处血肉模糊,白色的骨头还隐约可见。
江楚沉着脸望着洞口,不断思索着,“庙门冲正北,往西南走……”他用剑在地上划拉着,转头问道:“你们这一路上可否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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